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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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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萍用品评的目光环视着自己新家的客厅:靠墙的桌子上铺着玫瑰花图案的台布,上面是两钵青铜色的菊花,装在小花瓶理的紫罗兰与银质烟盒,中央的桌子上则摆着盛放饮品的托盘。这是一栋具有早期维多利亚式风格的宅邸。规模偏大,她喜欢宽敞的房子,外面清新的空气可以在房子里随意流动。就算你不整理,把东西随便放着,屋子也不会显得乱糟糟。操持一个大房子并不难。想到这里,她偏着头盯着门厅处,恍惚间她看见一位长发过肩的优雅女人站在那里,她微微扬起嘴角,伸出修长的手臂,嘴巴一张一合,清脆而充满苹果甜腻气味的声音从她漂亮的嘴形中吐出:萍萍,快!咱们要迟到了哟!胡萍一回头,她看到一个约莫5岁左右的小女孩从她身旁飞驰奔去,口中喊着:妈妈,等等我……

    胡萍摇摇头,女人和小女孩不见了。她转过身体,扶着实木楼梯的雕花扶手,缓慢上楼……站在工作室的窗户前,眼睛盯着远方。胡萍看见海滩边已经搭建起了好几个帐篷,那些来度假的人似乎很愉快。他们嬉戏打闹,忙里忙外,烤肉的烤肉,堆沙雕的堆沙雕。曾经她也跟着父母有这样愉快的度假,海角天涯还在,但人……

    “在看什么呢?”张子枫从身后抱住胡萍,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天啊,你太好闻了。”

    胡萍扭转身体,双手圈住心上人的脖子。“谢谢你!”她眼中带笑,温柔似水。

    “谢什么,你开心呢我就开心。”张子枫蜻蜓点水似的在胡萍的嘴上啄了一下。“怎么样?这风格可以吧?”

    胡萍环视一圈,与墙同高的书架、天蓝色的贵妃躺椅、枫木书桌……总之这房子的每一处都和她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相当霸道。”她冲张子枫竖起大拇指。

    “那老婆大人,我可以走了吗?”张子枫抱了抱胡萍,温柔的说。

    张子枫是一名家装设计师,在他自己的城市颇具名气。在胡萍决定搬到这里来住的时候,他决然撕毁了与自己合作多年的老东家的合约。与虞城一家装饰公司签约。今天刚好是他签约的日子。

    “去吧。”

    胡萍刚把丈夫送出门,准备上楼,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停顿了一下,心里想着自己和子枫都是刚刚搬到这个小岛,这么快就有访客了吗?一定是子枫忘记拿本子了。她高兴的转身,大声回应:“来啦!”

    打开门的一瞬间,胡萍似乎很惊讶,她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胡萍惊道,面前这个男人正是之前她在虞美人餐厅遇见的那个男人呀,确切的说是和申华认识的人。

    “不好意思,”男人似乎并不记得她了。“我叫虞桦,你好,抱歉这时候来打扰你。”

    胡萍压了压嗓子,恢复镇定。庆幸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您有见过一个差不多这么高的女孩吗?”虞桦伸手在腰间比划着。他微微蹙眉,看上去有点焦急。

    胡萍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有见过。”

    “她穿一条公主裙,粉红色的,长头发微微卷。头上还带着一顶花环。你确定没有看见吗?”

    “非常抱歉,我们今天刚刚搬过来安顿好,没有留意。”胡萍摇摇头,虽然她很想帮助面前这个男人,但她确实没有见过他所描述的女孩子。

    “好吧。谢谢你,打扰了。”

    胡萍摇摇头,准备关门。

    突然一只大手挡在了门缝。胡萍诧异的抬头看向这个男人,本来她对他印象还好,但现在她防备的看着他。

    “不好意思,”虞桦收回手,“请问刚刚从这里出去的是?”

    这一次胡萍真的生气了,“管你什么事?”

    然后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张子枫在下午5:30分回到家,刚一进家门就被一股浓浓的重庆火锅味吸引。

    “老婆,你做火锅了吗?”他兴奋的喊道,随手将衣服扔在客厅沙发上。

    胡萍从厨房跑出来,满脸笑意,“马上开饭。快去洗手。”

    张子枫吃的大汗淋漓,胡萍看着他,眼中带笑。“我每次都会忘记你是重庆人。”她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在他的碗里。眼里的爱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哈哈,瞎说,忘记了,我哪还有火锅吃。”张子枫看着他,“你也吃呀。”

    胡萍勉为其难的夹了一块海带,刚放进嘴里便吐了出来。“不行不行,太辣了。哈哈~”她喝了一大口可口可乐。

    “你看你跟着我在重庆这么多年,也不会吃辣。”张子枫玩味的看着她。

    胡萍瞄了他一眼,将自己刚吐出来的海带丢到张子枫的碗里。

    “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点。”

    “得勒。”

    张子枫一口吞掉海带,笑看着胡萍。

    “对了,今天有个人来。”胡萍说,“问我见了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姑娘没。还……”她停顿下来,看着张子枫,若有所思。

    “还什么?”

    “没什么,”胡萍笑了笑,没有把虞桦问张子枫是谁的事情说出来。“你出去的时候见过一个小姑娘吗?”

    张子枫停下夹菜的动作,认真思考起来。

    最后他得出结论,“没有,我没见过一个小姑娘,不过。”

    “不过什么?”

    “我见过一个小伙子。”张子枫夹了一块毛肚丢进嘴里,“哇塞,这个毛肚不摆了。霸道。”他向胡萍竖起大拇指。

    “一个小伙子?”胡萍看着自己老公,惊讶的瞪大眼睛,“在哪里见到的?”

    “就在院子里,”张子枫说,“对了,他还提醒我说,院子里的槐树不要砍掉。”

    “院子里的槐树?”

    “嗯,就是后院那颗。你不是很喜欢那颗大树,我告诉他当然不会,这可是我老婆最爱的树。”张子枫讨好的看着胡萍。

    “哦。”

    “不过呀,我觉得这岛上的人吧,挺奇怪的哈,你说这就是一个度假的小岛,那孩子居然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不可思议。”张子枫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火锅。

    胡萍盯着沸腾的火锅,所有所思。

    这天晚上,胡萍被一个噩梦惊醒。当她满头大汗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卧室的窗户竟然没有关,海风把淡蓝色的窗帘吹得呼啦呼啦响。她转身看了一眼张子枫,对方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没有了呼吸。那一瞬间她有想把食指放在他鼻尖的冲动。但她没有。

    胡萍掀开被子赤脚站在地上。脚落地的一瞬间猛地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么冷?她心里想着,这可是夏天呀。她弯腰想找一双拖鞋,就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蓝色窗帘下面。她猛地抬起头来,定睛一看,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光下梳妆台的阴影。明天要把梳妆台换一个位置。她在心里想着。找了一阵,没有发现拖鞋。遂才想起,自己一向喜欢赤脚。和子枫在重庆的时候,冬天也是赤脚在家跑来跑去。

    也罢,既然没有找到,那就赤脚吧。在地上站一小会儿,就适应了这温度。她轻轻的挪动脚步,不想发出声音,但这木地板还是发出嘎吱的声音。她很喜欢这个声音,跟小时候家里的声音一样,但此刻。她却有一种不太舒适的感觉。总感觉是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踩在这木地板上。

    走到窗前,她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去拉窗户的把手,心里默默的数落张子枫不关窗户。可就在她的手刚碰到窗户门把手的时候。呲啦……刺耳的声音突然窜进她的耳朵,像是被某种带电的东西刺了一下。她颤抖着身体,反手迅速关上窗户。飞舞的蓝色窗帘像被按下暂停键瞬间停了下来,床上的张子枫翻了一个身。她转过头,看见卧室的门半开着。一丝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透进来,扑闪扑闪。

    胡萍是一个无神论者,她从不相信这些。但是他父母离开的那两年,她总是梦见他们,她多么希望可以与他们再相见。哪怕是鬼魂。她缓慢的移动步子,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床上的张子枫睡得很沉,这声音只让他再翻了一次身。胡萍推开卧室门,外面一片漆黑,什么光都没有,微弱的海浪声从远处传来,还有孩子嬉戏的欢乐笑声。这么晚了,还在海边玩吗?胡萍心里想着,准备关上卧室门,但当她准备关门的时候,那扑闪扑闪的黄色灯光又亮了起来。恍惚间她用力过猛,卧室门被狠狠的摔在墙面上。

    “萍萍!”张子枫惊恐的声音穿过黑暗直抵胡萍心里。

    灯光不见了,她猛地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丈夫,黑暗中的瞳孔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怎么了?”张子枫下床借着微弱的月光,朝她走去。“做噩梦了吗?”

    当张子枫的手碰到胡萍的肩时,她本能的缩了一下。

    “对不起,”她看着张子枫,眼神迷离。“我吵醒你了。”

    张子枫摇摇头,“没事,新地方习惯就好了。乖!”他拍了下她的肩膀,搂着她躺回了床上。

    后半夜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