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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突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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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婆像往常一样,在早上5:30起床。她的老伴儿王胡子喜欢吃油炸酥饼,她就给他做了50年的油炸酥饼。她在6:30端着油炸酥饼进到餐厅,刚一踏进餐厅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往常这个时候,王胡子已经坐在餐桌前看着新闻,等着她的油炸酥饼了。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起不来床了?她在心里猜想了各种理由,唯独没有猜到……她一边喊着老头子,一边朝卧室走去。没人回应她,她不免紧张起来,加快了步子。当她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她被吓坏了,只听砰地一声,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她心爱的老头子平躺在地,口眼歪斜,他躺着的动作有些扭曲,似乎是挣扎着想要下床,也许是听见了她的呼声。他跌了下来,然后……

    “老头子?”王婆婆匍匐着朝王胡子爬过去,她浑身颤抖着,试探性的伸手推了一下王胡子,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那一瞬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那是令人同情的强烈的悲切,还夹杂着某种绝望。

    虞桦接到王婆婆那绝望的电话时,他正在月亮湾酒店处理一桩投诉。一名旅客因为房间浴室有一滩水垢投诉,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因客服人员说了一句也许是旅客的阿拉斯加犬撒的尿,导致旅客大发雷霆,在大堂又哭又闹,要求赔偿,酒店经理因为妻子生产正在医院,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无奈之下,客服人员给酒店老板虞桦打了电话。最后那名旅客得到了免2个晚上房费,并赠送每日早餐的优待。

    “总有这些事情发生,什么样的人都有。”王婆婆已经68了,白发苍苍的她平日里依旧健步如飞,精神矍铄,一点也不像68岁的老人。但此刻她面容憔悴,两眼暗淡无光。浑身散发出悲伤的气息。

    “是的,毕竟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虞桦抱了一下老人,看着她已经哭肿了的脸,担忧的问道,“怎么回事?王妈妈。”

    “他前几天出海回来就一直身体不适,我一开始以为是热伤风。他第二天开始有些发烧,但他说自己壮得像头牛,叫我不要担心。我计划今天吃完早餐带他上社区医院看看。可……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带他去看医生。”王婆婆声音苍老而沙哑,她双手掩面哭了起来。“对不起,我实在抑制不住,王胡子走了,他抛下我孤零零的一个老太婆,孩子们都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我……”她无法再说下去。

    虞桦安慰着老太太,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医生说王胡子已经去世了。他的后脑勺有很大一个包块,可能是起床从床上跌下来撞到头。“你知道,老年人的心脑血管都很脆弱。他们禁不起这么摔的。”医生问了一些问题,问王胡子有没有心脏病史,说他可能是心脏骤停造成的突然离世。王妈妈说她从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心脏不好,也没有任何征兆。医生说,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征兆。

    王胡子的葬礼在七天后举行,只有嫁到虞城的女儿赶了回来,两个儿子因工作原因没能赶得回来。出殡那天王婆婆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老伴儿离开的事实。办完葬礼后,女儿王雪梅提出让母亲随她去虞城生活,她也有自己的家庭,没有办法每天虞城浅滩两头跑,而现在也不方便自驾,每天搭乘公共游轮是多么费事的一件事。王婆婆不想给孩子添麻烦,她拒绝了自己的女儿,说自己要陪着老头子。王胡子葬在天池后面的小山岗上,那里是浅滩公墓。每一个浅滩的长住民死后都可以葬在那里。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和秋铭一个时代的人之外,并没有什么人愿意葬在那个小山岗上。

    见自己的母亲如此固执,王雪梅也没有办法。办完葬礼次日也就离开了。虞桦担心老人家身体,便时常去探望。王胡子头七刚过的第二日,虞桦像往常一样,在早上8:00敲响了王胡子家的大门。自从王胡子去世后,王婆婆似乎每日都起的很晚。也许是因为没有理由早起,也许是因为早起了这么多年,应该由着自己睡个懒觉什么的。往日,虞桦一敲门,王婆婆绝不会超过5分钟来应门。但这日,虞桦足足敲了10分钟。他担忧的围着王胡子的房子转了一圈。王胡子的家在靠近海边的林子里,一栋很古老的小木屋。当时本想让两人搬到新建小区房居住,但两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木屋,虞桦当然也不好强迫,和他外婆一个时期的长辈,都是他必须要尊重爱戴的。房里没有任何动静。他皱起了眉头,把心一横,抬起腿准备踢门。

    “你干什么?”一个受了惊吓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胡萍正挽着王婆婆站在院子里。

    “你想破门而入?”胡萍的声音平静下来,灰蓝色的眼睛困惑的盯着他。

    “我……”虞桦正想解释,王婆婆抬手制止了他。她看上去很疲惫,似乎走了很远的路。

    “他一定是以为我出事了,没事没事。”老人家拍了拍了胡萍的手。拉着她朝门口走去。

    “都进来坐坐吧。”王婆婆打开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进了屋。“对不起,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两位。我留着老头子生前最喜欢喝的苦荞茶。他每天晚上都要来一杯,以前我总是抱怨他晚上还喝什么茶呀。现在我自己竟然每天晚上也要喝这么一杯了。你们要来一杯吗?”

    虞桦摇摇头,“不用了,婆婆。”

    胡萍没有那么客气,她直接开口说:“如果不会太麻烦,我要一杯,谢谢婆婆。”

    虞桦看了胡萍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胡萍假装没有看到,跑去帮老太太沏茶。

    “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虞桦有些担忧的看着王婆婆,她看上去比前几日更老了。行将就木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

    “我好的很呐,不用担心我。”王婆婆似乎看出了虞桦的担忧,她微微一笑,勉强用爽朗的声音答道。

    “你们……”虞看了胡萍一眼,欲言又止。

    “今天得好好谢谢这位姑娘,我是老糊涂了吧,早上听见王胡子喊我呐,焦急的不行。老头子一个人在山上孤单了吧,我就想着得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儿吧,每天这个时候我们都要说说话。我真是老糊涂了吧!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竟然走到这孩子家里去了。你看我这老糊涂哟。”王婆婆看着胡萍笑了起来,她欢快的拍着手,扭头看着虞桦,高兴的说,“她家院子那棵树,你知道吗?看着好亲切,我就站在哪儿盯着它看呀看呀……完全忘记了我是去看王胡子的。那棵树长得太好了,好多年了呀,还这么葱茏繁茂。我还记得你外婆当时想砍掉它呐。可惜那房子的主人可是个狠角色,可不像这位姑娘这么和善,还送我回家。”说完,她盯着胡萍,露出感激的表情。

    胡萍连忙摇摇头,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