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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导演真的耍赖不愿意给线索，实在是宋亦然回答的太快了。
按照正常的计划，现在一群人应该还在熟悉多达十五张A4纸正反面都有的各类知识。宋亦然开口十拿九稳，导演这才觉得自己先前好像低估了她的智商。
确实是低估了——刚刚坐在导演旁边闭目养神顺便听着扬声器里姑娘迅速答题的易城清楚，这确实踩到宋亦然大小姐的学霸尾巴了。
高中时候校内搞了知识竞赛，先是从高二开始推行，说要提高他们的常识和阅览量。那会儿没人愿意参加，又说每班要去两个人，宋小姐二话不说拉着他就上场了，赛前逼着他一起翻了厚厚一沓年级组发的“讲义”。
到后来比赛的时候，易城只感觉自己是去凑数的，纯粹为了给宋大小姐争一个比赛名额。
当时范围划得大，从政治、历史、地理、物理上面都有涉及。每个桌前放了一个按键，可以重重拍下去的那种，一整场易城就只听到宋亦然拍得砰砰作响。
“雅尔塔体系，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
“丁达尔效应，胶体对光子的散射。”
“亚当斯密，无形的手。”
“创生之柱，19……”宋亦然卡了一下壳。上场前正好瞄到这个知识的易城及时救场，凑到她耳边小声：“1995。”
对面的人早就失了斗志，一个个靠着椅背听她一个人自由发挥。班主任坐在第一排兼职裁判，这会儿不知道该夸她厉害还是让她给别人留点机会。大屏幕上的题目又变了，全场继续听着宋亦然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回答问题：
“辽是契丹族，耶律阿保机建立的，然后金，女真族，完颜阿骨打。西夏，元昊，党项族的。应该是今灭辽、北宋，蒙古灭南宋、金。”
“哦，和中国接壤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蒙古、朝鲜、越南、老挝、缅甸、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阿富汗……”
“还有一个不丹。”易城接上，人向宋亦然那边靠了一点，小声问：“比完了吧？”
宋亦然的小手已经拍得通红。那场比赛一共二十道题，宋亦然和易城一共答对了十八道，隔壁班捡漏答对了两道题还感恩戴德地谢主隆恩，搞得别的班级都以0题并列第三。
宋亦然“百题之王”的称号这样就来了。
易城下场以后和她说：“我上场都没用啊，你基本都能答出来。”语气还有点沮丧。
“不。”宋亦然笑了笑：“有你在，气势加成。”
高三宋亦然走以后，其实学校还举办过一届知识竞赛，易城和班里另一个成绩挺好的女生一起去参赛。别的班级来得基本也是那批人，看到宋亦然不在都是松一口气。
没有了答题queen，按键的声音都少了。那次比赛磕磕绊绊，思考很久也答不完题。
据说后来，这个比赛就取消了。大概是见识过宋亦然虐杀的惨烈和她离开以后无人参与的落寞——属于他们的百题时代就这样过去，未来用无限期。
再回来。
宋亦然这时已经站了上去，用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面前的电箱。是一个密码锁，上面的提示是“去迪斯尼的那一年——”宋亦然先输了一个2013，没有开。
她又转了一下，最后一个数字偏向2014。
锁开了。
最前面就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宋亦然把他拿出来，捏了一下：“这个质感……”她用力掰了一下，碎了，宋亦然拆开包装：“是一块巧克力。”
下面的小姑娘嚷嚷叫着：“我要吃！”
巧克力里面贴着一张白色的纸条，宋亦然留了一个心眼，卡着他们视线的死角撕下来，慢慢推到自己的袖子里面。她扭过身去把巧克力交给小女孩，自己继续伸长手臂往电箱里面摸索。电箱各种凸出的按键凹凸不平，宋亦然手终于摸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找到了。”
就是一节普通的照相机电池，她踩着椅子下来：“照相机在哪里？”
“床头柜那里放着的。”男生走过去拿来照相机，把电池放进去：“应该行了。”
里面有很多张照片。三个人凑过去从头到底翻完，宋亦然突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房间有开门的锁吗？”
“是个声控锁。”姑娘指着右边的角落说：“有一个提示，不知道什么意思。”
宋亦然凑过去看：永恒的距离。数字。
“25。”门同一时间弹了出去，紧接着她看到隔壁房间的人也走了出来，同一时间走向走廊。她身后的姑娘小声和旁边的男子窸窣：“门都开了，游戏难道还没结束吗？”
“没有人答话，只有原来一号房间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易城的脸清晰无比地出现，和他们打招呼：“哈喽，各位，来一楼，进行最终环节”。”
一行人乘着电梯下去。电梯间狭小，透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最终环节其实就是一个长桌。易城穿着西装坐在桌子的最前端，看到他们来，礼貌地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Hello，大家辛苦了！”
有一个三号房里出来的男孩子在问：“易城今天是裁判吗？”
“不，是最终玩家。”宋亦然开口，那男孩子突然就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录音响起，游戏规则在这时透过广播正式传了出来：“最终验证环节。你们按照节目任务已经正式分成了两个阵营。现在，有半小时的自由讨论时间，你们可以自由发言，半小时以后将由易城进行本环节的最终选择。你面前有一个崭新的拍立得，你可以选择拍摄小熊或者拍摄面前穿着红色高跟鞋和红色裙子的假人模特。现在，请自由讨论。”
桌上还粘有最后一个信息，是一本摊开的日记本。字迹清秀，应该是出于小姑娘之手：“我消失了，从某一天开始，我最后去过的地方是迪斯尼——啊，救我。”
自己评判自己的消失怎么都显得无厘头。所有的线索归结完毕，讨论正式开始。先前盯着她看的男孩子这时候张口：“我先来，我找到了一个线索，是一包糖。”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拆开：“一包红色的小熊软糖。”
模凌两可的一个信息，没有任何出入。陆开清了清嗓子，试图开始分析局面：“应该是，小女孩消失了，变成了某样象征的物品，红色高跟鞋、裙子，或者带血的小熊。我们要做的是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所以要先找到小女孩是怎么消失的。”
“红色的小熊软糖，两边都有涉及，其实是一个废信息。”
“我之前和宋亦然核对过房间里的时间，她比我早，所以我这里是还没有发生的故事。日记本上写，“我期待明天的生日，我希望看见火红绽放的烟花，像极了我的裙摆。””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宋亦然找准机会开口：
“我找到的信息，迪斯尼里戴着小熊头箍的小姑娘，冲镜头招手。有一个视频晃过一片白光，我开始还以为是卡了，后来想想可能是在调焦距。还有一张图片，带血的小熊，眼珠子也被扣掉了。我本来以为这个故事是我们这边的场景先发生，然后再到三号房。”
“但是我打开二号房的门以后，我房间的钟也转了。”
“时间差二十五分钟，也就是房间的开门密码，25。”
“而且，我房间的故事发生时间是2013年，至于三号房——是一年以后吧？”
“你们这里是已经发生的故事，线索可能是掩藏。我这里，才是真正要开始故事。”
“我本来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号房和两号房的装修风格差异这么大——我这里很简约都是黑白色调，但是二号房里面有木质结构的原本色调。我和三号房通电话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三号房的房间是一号房和二号房的结合，但是这样的设计根本不合理。”
“但是我后来想明白了——有可能一号房和二号房本来就不是一个整体。”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我这儿薰衣草是干的。里面还混杂了夜来香。我怀疑，一号房本来是女主的家，二号房是男主的家。两个人本来是邻居，后来分手了吧。”
“有一些纠纷……男主想要干掉女主。”
“那怎么干掉呢？”
“拍照。”宋亦然颔首：“你房间里应该也有照相机，你翻一下就能看见。他拍了一组女孩的照片，有很多张，越往后的照片，曝光度越强，幻影越大。”
“你之前还和我说GK手办，怀疑一号房是男主人公……”陆开疑惑地偏过头去。
“胡扯的。”宋亦然莞尔一笑：“你和我又不是一个阵营的，不是吗？”
易城盯着宋亦然，眼神晦暗不定。他开口，目光炯炯：“你还有别的线索。”
“嗯？”宋亦然回望，眼神几分诧异。
“你还有别的线索。”易城肯定地说。
宋亦然往后坐了坐：“对，快问快答以后导演组有给我线索。短信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小熊座。还有——”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那张小纸条，徐徐展开：“不是意外——”
乾坤已定，身边的陆开却再次开口：“我这里有一段视频，关于那个小熊。”
“是女孩子扣小熊眼睛的视频，血是剪刀不小心划伤自己蹭上的。”
一群人凑在一起看完视频。宋亦然心情复杂：摆上明面的视频比推理更有信服力是必然的。最后一拍，其实游戏的胜负总体还是掌握在易城手里。
宋亦然手汗都出来了。广播传来声音，是倒计时。易城拿起照相机，几乎毫不犹豫地转向了一身红的假人模特。陆开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仿佛是得胜的前兆。
易城突然在倒计时为1的那一刻转向了小熊玩偶的方向，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咔擦按下了拍摄键。图片一秒一秒慢慢扫出来，宋亦然伸长脖颈，看到易城把照片过来，朝着主镜头的方向：是一个穿着长相甜美的女生对着镜头在比v。
“赢了。”易城看着宋亦然，轻声说。背后的大屏幕跳跃着红色的“PASS”。
“收工！”导演组挥手，拍下板子。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陆开撑着桌子站在原地：“哎，我们差一点点就赢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聪明啊？”
“啊？”宋亦然茫然地扭过头去，听见陆开说：“我，阿甜，小豪都是有故事剧本的。”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原来待在二号房的两个人，见后面两个人点头和她正式打了一个招呼。女孩子现在开口活泼了很多：“对，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拖时间，然后迷惑你。”
“是的……”男孩子接话：“这个节目本来的流程是，你先通过一，二，三号房间的字母密码打开我们房间的门，然后和我们一起找线索。我们做任务可以除线索。那个木盒子被我们藏起来了，还以为你这样就没法答题了；还有那个电脑隐藏文件怎么还原，本来是在我们房间墙上用激光笔写了，我们做任务换了一张贴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