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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重回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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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马车停在了上京城东门外。

    车来车往,商队菜贩进进出出,盘查也算正常,没见到有什么异常。

    萧霁骑马行至马车窗边,轻叩窗扉三下,弯腰轻声道:“你确定你消息没错?这可是风平浪静的。”

    “哪有人造反前会通知全天下的,”李慕昭语气还算平静,“况且陛下在西山,太子在上京,他要动手,两边要同时发难,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哪能有那么快。我仔细想过了,除了除夕夜的那封信,我就再没接到过我皇兄的消息了,必然是他也发生了什么,不能与我联系了。上京,一定有变。”

    “李旻在等一个契机,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李慕昭的声音从车内传来,靠近上京城后,她便谨慎多了,盯着她的人太多,她只能尽量不抛头露面,以免招来事端,“我回来,就是要搅一搅这盆死水的,只要他忍不住了,我们就有机会。”

    “放心,我已经写信给了李老将军,他已经秘密启程,随时驰援。”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信任你,”李慕昭却有些惊讶,“我本来还盘算着有多大可能调动北山大营的兵马,没想到只凭你一封信就能让李砾冒着私离驻地的罪名调动兵马,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萧霁在外迟疑了一下,随即轻笑:“我与老将军的关系殿下不是查过了吗?师徒,义父子,都算吧……”

    李慕昭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萧霁急切的拍了马车两下,他们有约定,这就表示有突发情况,她随即压下了她想说的话,端坐了身体,听起外面的动静来。

    远远有人骑了匹黑马飞驰而来,停在车队前。萧霁一瞧,正是他那位多年的好友,顾裴渊。这位上京有名的花花公子不想是来接人的,倒像是来报喜的,一脸嘚瑟模样:“你可算回来了,你们永安王府最近可是出大事了。”

    萧霁微微蹙眉,上京出大事他能想到,但没怎么也没想到顾裴渊口中的大事居然和永安王府有关。永安王府现在就剩一个老王妃和一位好赌败家的老二,王府的家财也足够老二败的了,还能惹出什么乱子?他此刻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只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回来?”

    “说起来你也是真不够意思,出去这么久连个信都不给兄弟递一个,”顾裴渊笑着瞥了一眼萧霁身旁的豪华马车,“也是,有美人相伴,又怎么会想到你远在上京受难的兄弟。”

    “说重点。”

    “戴相告诉我的。”

    “你怎么会去见他?”萧霁压低了声音,回头看了看马车,好像要透过那车窗上的布帘看清里面人的神情,又对顾裴渊道,“他又为何告诉你这件事?”

    “这就还是跟你永安王府有关了,”顾裴渊也正了神色,“你二哥萧彦前段时间在赌坊闹事,与人起了争执,两方不大不小闹了一场,王妃派人把他捉了回去,头一日没什么事,第二日,他的贴身小厮一进房就发现他已经死在自己的卧房里了。永安王府的白事,全京城的权贵都来吊唁,我爹与你未来岳丈也碰见了,随嘴提了一句,便让我听见了。这几日我便叫东门的弟兄们盯着点,你靠近上京十里,他们就给我报信了。”

    如此惊人的消息,萧霁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马车里传来了杯盏落地的声音。

    “嫂嫂莫怕,”顾裴渊觉得自己大概是吓到了“戴小姐”,向来怜香惜玉的她,立即软了声安慰,“仵作已经验过数遍了,并不是什么谋杀,就是个意外。萧家老二死前一日与人斗勇,不慎被人用棍棒打到后颈,当时未觉有异,也未就医,但那时颈椎骨头已经轻微骨折,推断是夜间他也察觉不适,自己作死活动了脖子,加重了骨折伤势,颈椎再无法支撑,这才折了脖子,要了性命。”

    李慕昭:“……”心道你可真会安慰小姑娘,跟深闺小姐讲这么一个恐怖故事,难怪你顾小侯爷徒有花花公子的虚名,却遭花阁春娘们的嫌弃,到现在连媳妇都没影。

    “与萧彦斗殴的人是谁?”萧霁皱着眉头问道。

    “所以才说巧了,”顾裴渊面带嘲笑之色,“犯事的偏偏是王家的,就是那个王鸿业。”

    车内车外二人脸色同时凝住,他们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挡在萧霁承爵路上的障碍萧彦死了,同时,这事还是跟他不对付的王鸿业干的,一口气替他同时除掉了两位,而且还挑着萧霁不在的时候做的,摘清了他的干系,如此好事,应该就是离开扬州时言恩说的萧霁一回京就能收到的回礼。

    萧霁的脸色称不上好看,这倒是让顾裴渊有些意外:“你小子还真沉得住气,给我可就要放鞭炮庆祝了。”

    “王妃现在如何?王鸿业又是怎么处理的?”萧霁并不理他,追问道。

    “王妃自然是哭闹不休,先是半夜闯进皇后宫里要皇后给个说法,被皇后的人丢出来后又直奔东宫找太子要说法,但太子没有见她,只是派人转告王妃节哀,让京兆府尹尽快处理此事。”

    顾裴渊叹了口气:“接连两个儿子都出了事,还都与王家有关,她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拿着御赐的铁券书就要奔去西山面见陛下,又被皇后派禁军拦了下来,扔回了王府,命她思过。”顾裴渊摇了摇头,“皇后如此有底气不买永安王府的面子,太子也没有借此事做文章也是有缘由的。虽说萧彦的死是王鸿业造成的,但也不能全算是王鸿业的责任。那天他们是在赌坊门口闹得事,众人都看着呢,偏偏就是萧彦先挑的事,动的手。王鸿业自从瞎了一只眼后,很少出门,偶尔出来一次也要带上数十人的打手,萧彦那日喝的又有些多,污言秽语不断,又用剑挑出了王鸿业的义眼让他当众出丑,王鸿业暴怒,只叫手下人往死里打,结果下手的人中有个人不知道轻重,这才出了事。”

    “王妃要告王鸿业蓄奴伤人,要定个死罪,但王家咬死了是萧彦挑衅在前,只把几个伤人的奴才交出去平事,这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京兆府尹左右为难,怕是要等陛下从西山回来才能有个结果了。”

    怕是还不止,李慕昭心道,瑞王盘算着要逼宫造反,此时应该想办法调动兵力,这事一闹大正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永安王府上,再没人注意他的动作,简直就是个绝妙的机会。

    萧霁怕是也想到了这层,大概也是猜到李慕昭想问什么,提了一句:“瑞王最近在做什么?”

    顾裴渊被问的一愣:“瑞王?瑞王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可能是这件事他也不太好出头,不是得罪舅舅家就是得罪满朝武将,也是难办。”

    那就对了,这时没动静可不是瑞王的风格,猜测证明了大半,瑞王绝对有盘算。

    “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霁郎还是先回府上看看的好,”李慕昭突然出声,“车已到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自己回戴府就好。这些时日,有劳将军照拂了。”

    萧霁有些不满的看了马车一眼,霁郎这个词取悦了他,但李慕昭话里话外让他快点滚蛋的意思让他十分不爽,用完就丢吗?

    “对对对,戴小姐说的对,你是得先回府看一看,”顾裴渊忙道,“明日是你二哥头七,你得赶紧回去。”他又压低了声音对萧霁道:“这萧郎都叫上了,兄弟可以啊。”又见萧霁不言不语没有动作,“别墨迹了,等你与戴小姐成了亲,还不是日日都能见到,听戴小姐的,先回府,戴相不会怪罪你的。”

    “顾公子,多谢你来接我们,有劳你多帮帮萧郎。”李慕昭又道。

    “自然是听嫂嫂的。”顾裴渊笑着道,心中却有些疑惑,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可自己并未见过戴小姐啊?算了,又不是自己媳妇,他也是个心大的,萧霁也不像是会认错媳妇的人,自己想那么多干嘛。

    “管家,我们走吧。”李慕昭又出声,管家答是,又对二位公子行了礼,这就驾车进了城。

    萧霁目送马车远去,顾裴渊却拉扯住他:“你快拿个主意,这下怎么办?亲儿子死了,永安王可不能没什么表示吧?上次萧珏出事你让军师代笔写了封信寄回来勉强遮掩过去,这回可是逃不过的。永安王妃怕是会杀到北境去,到时一切就都完了!”

    萧霁扒开他的爪子,驱马前行:“到不了那一步,作为永安王府留在上京的人质,陛下也不可能让王妃离开上京去北境的,只要能让整个王家都给陪了葬,就能让她安分。”

    “什……什么?”顾裴渊有些摸不着头脑,“让王家人陪葬?”他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想简单了,这事背后的水应该极深,又见萧霁已经走远,急忙策马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