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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拖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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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是暮春时节,草原已经长出绒绒的嫩草,点缀着无数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小花。黛蓝色夜空,无数繁星,挂着一勾上弦月。月光柔和,让夜空下的人都温柔起来。

    乌图飞和易南并排坐着,手里拿着酒杯,看着不远处浩城的点点灯火。静默了一会,易南侧头问乌图飞:“你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生老病死,多正常的事啊。”乌图飞一口干了杯中酒,伸手去拿酒壶。

    易南抢先把酒壶拿起来,给乌图飞的酒杯倒满,说:“我六岁时,父亲战亡,母亲得知消息后,自尽追随父亲而去,留下我一个人。”

    “所以你被陈王接入宫?”乌图飞记起容王曾经提过。

    “是的。小时候在宫里,我每次受欺负都会想,为什么我母亲会丢下我一个人?是因为我做错事,她不喜欢我了吗?”

    乌图飞沉默着又喝干杯里的酒。

    “后来,我似乎明白,母亲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更爱我父亲。每个人心里都有更喜欢的人,我不能因为自己不是她最爱的人,就怨恨她。现在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可我知道他们一定希望我过得好。”易南又帮乌图飞倒满酒杯,然后跟他碰了碰,自己也喝干杯中酒。

    乌图飞侧头看着易南,仰头喝干了酒,把酒杯放在地上,在篮子里摸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

    乌图飞坐回来,感觉心情舒爽了些,他顺势躺在草地上,嘟囔着说:“你们大陈就是规矩多。”

    易南侧身看着躺在旁边的乌图飞,笑着没说话,只是又给他倒满了酒杯。

    乌图飞垂着眼皮看着易南,突然说道:“陈玄还活着,现在大陈全国都在通缉他,不过应该没那么容易。”

    易南并没有动,可是乌图飞看到她的脊背突然僵住,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易南擦了擦眼睛,拿起酒杯喝干,带着鼻音轻轻说:“谢谢。”

    可能因为酒太烈,那晚易南又喝醉了,最后是乌图飞背着易南回了帐篷,在路上,乌图飞侧头看了看垂在他肩头易南熟睡的脸,轻声哼笑了一下:“就这点酒量还找人喝酒。”

    随着季节流转,草原上的草长高又慢慢枯黄,转眼到了秋天,雅拉马上要临盆了。

    因为娜依也怀孕了,正处在孕吐阶段,每日吐得昏天黑地,自顾不暇,最后一个月,易南每天陪着雅拉,一步也不敢离开。

    这晚,雅拉终于发动,没想到孩子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乌图飞和易南也一起守在帐篷外一天一夜,最后接生婆抱着个男孩出来,雅拉却没挺过去。

    易南哭得抱不住怀里那一小团软软的孩子,乌图飞红着眼睛把易南半抱半拖的带回帐里,让月安照顾易南休息,然后又派人去照顾娜依,自己去料理雅拉的葬礼。

    娜依在孕期,本来身子就虚弱,雅拉的孩子交给易南照顾。易南尽心尽力,孩子所有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乌图飞每日都来看,眼看着易南越来疲惫,不得不叫人把孩子抱走,强行让易南睡觉休息,可是易南醒来后,还是第一时间就把孩子抱回来。乌图飞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满月时,乌图飞给孩子取名为拖朗,易南也觉得这个名字挺好。

    冬季来临,过几天是大哥木汗去世周年,乌图飞准备去一趟木汗战亡的那个战场,祭奠大哥以及那场战争去世的北沙战士们。易南听乌图飞提到,就央求乌图飞带她一起去。

    乌图飞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这么冷的天气,去那个地方往返要走几天,他担心易南身体吃不消。可是,易南一直很坚持,乌图飞问她原因,易南也不说,只是坚定的说她可以跟他们一起骑马去,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最后乌图飞只好妥协,走的那天早上,易南起的很早,把拖朗这几日的安排都细细跟月安交代好,等乌图飞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出发。

    乌图飞带了一个大包袱,一进帐篷把包袱打开,是一套全新的狼皮帽,围脖,手套,大毛披风,他把这些全部给易南穿戴上,最后易南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才拉着易南出门。

    门外有一辆马车等着,乌图飞把裹得像个球一样的易南抱起来,放在车里,说:“你要去,就这样去,不许骑马。”然后放下车帘,自己跑去前面骑马。

    待马车走起来,易南看了看,马车四周都厚厚的铺着皮毯子,易南一会就出了一身汗,无奈的摇摇头,不得不把披风脱掉。

    颠簸着走了一天,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乌图飞从外面钻进来,还带着寒风夹着雪花,原来外面下雪了。

    乌图飞把沾着雪的靴子脱下来放在车门口,易南赶紧把马车备着的皮毯盖上乌图飞的腿脚。乌图飞埋怨易南:“让你别来,这大雪天,一会晚上都没法支帐篷,只能睡在雪窝里,看你怎么办。”说着,伸手摸了摸易南的脸:“你看,这么凉,还把披风脱了?”

    此次乌图飞只带了五六个人,这些人平时都是好手,应对草原极端天气很有经验。晚上,雪已经很厚了,这几个人熟练的找了个背风的雪窝,挖了一个大洞,打算几个人挤在里面睡一夜。

    易南当然是睡在车里。乌图飞不让易南出来,给她拿了些热水和食物,然后自己爬进车里,躺在皮褥子上,伸着懒腰说:“真舒服,睡了啊。”

    易南有些发愣,推乌图飞,说:“你今晚睡这里?”

    “当然,你是我妻子,我不在这里睡,去跟他们挤雪窝,岂不被笑掉牙?”

    易南知道乌图飞一直要面子,也没别的办法,就自己靠在车厢壁上,背对着乌图飞,打算迷糊一晚上就算了。

    乌图飞垂着眼皮盯着易南背影,说:“你就这么睡了?”说着,伸手拉住易南胳膊,一用力就把易南拽下来。

    易南不防备,跌落在乌图飞胸膛,赶紧用手撑起来,却被乌图飞把着腰起不了身,眼看着乌图飞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易南索性不再挣扎,看着乌图飞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乌图飞搂着易南一翻身,把她压在下面,说:“我不是哪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