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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失身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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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云门血变以后,归元舍利之争也戛然而止了,因为当年蘅香公主携归元舍利坠崖后,晋王派整个皇家的军队出动搜寻公主的尸身,各江湖人士也纷纷去寻,却皆无所获。

    据传当日夜里庐山山崩地裂、雷雨轰鸣,公主坠崖的地方横空耸立一状如巨竹、直插云天的奇谲险峰,众人都说公主变成了山神,并称呼那座细峰为公主峰,归元舍利自然成了世人不可得的神物,江湖中人的多数之前并未到过庐山,亦不知公主峰之真假,但归元舍利确是被毁、消失了,还争个什么!很多恩怨随之了结的了结、放下的放下,江湖一度平静下来。

    不过天下却不得平静,因为此时的神州诸国并立,仍陷于争伐之中,战乱一起,乱中作乱之事就时有发生,恶兵欺凌百姓,逃兵偷盗抢劫,贼寇盗匪党聚,就算你只是一个进城看市的贩夫走卒、寻常百姓也有可能路遇匪徒,更别说那些看上去穿的像模像样的人和富商巨贾了。

    ……

    ……

    “爹这次竟然答应去云门,以后我是不是也能去了?”

    身后是偌大的庐山,眼前是零零散散住着几十户人家的蓝古村。

    近三日,裴沂风每天晨练之后都准时站在这候着,再过几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了。

    “不过这次却为何迟迟不归,爹,风儿再给你一天时间,多迟到一天,风儿可是会要补偿的。”她默默念叨着。

    四下张望之际,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呼喊声,裴沂风循声跑去,大喊一声:

    “无良贼人,住手!”

    大眼一看眼前的形势,三个满身泥垢的流浪汉正在抢劫本地的一个村民。

    “哼,青天白日之下欺负到我蓝古村的地盘了,制服你们三个小劫匪不在话下。”

    裴沂风不下思索便冲着三劫匪喊了起来。她自信满满,是因为三天前自己刚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三天前。

    一颗柳树下,四颗大小不一的石子呈十字形规整地严阵以待。

    石子背后是两双染上了草渍的纤纤玉手在操控全局。

    位居玄武的胖石子忽然化身为大腹便便的汉子,汉子冷漠挥手道,“走吧走吧,那种成色的货没人要的。”

    位居朱雀之位的小石子一听,又是可怜楚楚,“怎么,这几次都这么倒霉吗?又是下等药材!”

    白虎那边的大石子向前一步,“不可能,往年二月末采的药都是上等货,怎么这几次全成了下等?”

    大腹石子悠悠道,“这是你们采的药,我怎么会知道?八成是图省事,去了南郊枯山。”

    白虎石子急辩,“什么枯山!今年风调雨顺,怎么会有枯山?”

    大腹石子不再理会,转过身,“别耽误我们的生意,快走开。”

    白虎石子上前几步,“除非你把药材还给我们,你说是下等货,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大腹石子冷回身,“去臭水沟里找吧,你们迟迟不来,那些下等货只会占我们的地方,影响我们财运!”

    “你!”

    “来人,轰出去!”

    忽然又飞来两颗乌黑石子,把青龙白虎朱雀纷纷推向远处。

    大腹石子淬一口,“下贱小子!”遂飞到岩石上。

    一直沉默的青龙终于开口,“走吧,爹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

    朱雀瘦石子委屈地落泪,径自走开,走进岩石缝。

    白虎大石子暴躁起来,“呀呀呀,我裴沂风问心无愧,历来采药都爬最高的山,采最好的药,我是什么人,怎么能受得了如此三番五次的欺压!”

    “你要干什么!”青龙急道。

    “我要用我的方式为自己讨回公道,你走开。”

    话说着,青龙瘦石也飞进了岩石缝。

    只剩下白虎暴躁着,脱下男装,解开长发。

    白虎被玉手紧紧握在手中。

    裴沂风冷哼一声,拿起一根木柴走向山下董老大药铺。

    “你……不是那个采药小子吗?你是个姑娘?好好的姑娘怎么把自己扮成了傻小子。”董老大仔细盯着裴沂风打量。

    裴沂风不理会他,伸出左手,“还钱!”

    “什么?你说什么呢?”

    “装傻?还清我和那丫头的药材钱,一共三次。”

    “小姑娘,哟,手里那是什么?棍棒啊!”董老大头也不抬,悠悠弹掉左袖口上沾着的一截茅草根。

    “别找事,那样对你没好处!”

    董老大说着转身走进铺子里面,两个伙计又走出来轰人。

    “哼,我思考再三,这样对我有好处!”

    裴沂风抡起棍棒,儿时观看过的云门弟子练剑的一幕幕瞬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齐肩式、滴水式、浣衣式,还有剔牙式拔牙式!”

    “鹤顶、太渊,魄户,血海!”

    裴沂风棍棒直转,尾端断裂的木峰犹如剑刃,瞬间把两个伙计捣得抱头鼠窜,董老大气呼呼地喊人,裴沂风使足力气,一招一箭穿心,棍棒离手,直击中董老大左肩,那人满身肥肉一颤,斜摔向药橱。

    裴沂风用那颗大石子把写着“欠债不还”四个大字的黄纸放到药铺前面,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哼!从此我裴沂风再也不做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采药女。

    这三个人大白天抢劫,比那董老大还可恶。

    裴沂风大喊一声。

    劫匪和那村民立刻循声望了过来,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葛衫、娘里娘气的瘦削小子走过来,再走近些细看,原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哈哈哈哈,小丫头,哎呦,是个小美人,美人,你当我们是过家家呢?”裴沂风语娇声嫩,那劫匪听见她的喊声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美人?裴沂风急忙往脸上摸一圈。

    哎呦,黑蜜团子忘了糊脸上,忘了就忘了吧。

    “把东西还给他。”

    裴沂风云剑一般挥起刚从地上捡起的一节干柴,加重语气说道。

    这一下可惊讶到了对面的抢劫者和被劫者四人,劫匪下流至极地“哦”了一声,继续大笑,那村民却不敢吱声,正寻思着趁机逃走还是劝姑娘离开。

    “你们没听错,要不然就别怪我棍棒无眼了。”

    “小美人真是要凑热闹?口气挺大,敢情是天上的仙童下来救苦救难呢?哈哈哈哈。”

    圆润娇小的脸颊和两颗又大又深的眼眸子使得这个路见不平拔棍相助的女子看起来有点像个小娃娃,几个劫匪是又惊又喜。不过刀削的下巴、天然分明略翘的唇线和一身麻灰色男装一般的装束也使她多了几分英气和倔强,显然,劫匪们并没看到这点,见这个要逞英雄的俏女子没有走开的意思,几个人的熊胆便膨胀般壮起来。

    “老三,这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能把她给带回去,少干几票也是赚啊。”

    “不错!老四,那你就去会会这小娘子。”

    话说完,那劫匪和裴沂风各自展开攻势迎面走来。只见裴沂风以棍为剑,试招之后,幌、转、提、抡、刺五下便把戳中了那老四的膝盖骨,疼得对方嗷嗷叫着趴下了。

    “还真有两下子。”那老三看见老四吃了亏立刻把抢来的布袋子往地上一扔和老五一起冲上来。那村民瞅准时机,抓起袋子跑开了。

    “老三,看这小娘子模样我可真舍不得下手啊。”那老五一边狞笑着一边绕身到裴沂风后方。

    话说裴沂风正欲出招,就后背受敌,被那老五投掷出的一根长棍击中小腿。老三直扑到沂风面前,像是料定小丫头不会有多大的力气,对直面闪来的棍子并不招招闪躲,却连连逼进。右肩吃了一棒,却以左脚狠狠踢中沂风腹部,用力凶猛,丝毫没有老五说的怜香惜玉的意思。

    遭前后夹击的裴沂风急转身子跳到山石的一侧,本想正面对敌,却不料这两个劫匪完全不似那草包老四,他俩攻势之猛、反应之快,直逼过来,使少女的长棍伸展受阻、难以击中。幸得这小姑娘行动灵敏迅捷、见缝插针,连连击向那两山匪。

    不过就在双方打势即将显个强劣之分的时候,突然又走来两个汉子与那爬起来的老五一起向他们冲来。

    “大哥二哥,就是这小丫头片子坏了我们好事。”老五叫嚣着。

    小姑娘一看形势不好,是匪伙来了。

    那老大老二的称呼果然不是白叫的,二人一出手便是练家子,五对一的局面瞬时逼得裴沂风反身跳向山石,不料那小腿因挨了那一下,跳上去后却没站稳,咣当一声从山石上摔了下来,登时被劫匪死死擒住,绑了手脚。

    “真是不知死活,就这两下子还出来冒充大侠呢。”

    “老大,我们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训她。”

    那老大遂瞪了一眼走路一瘸一拐的却开始得意的老五,你这个囊胎,竟然被一个身无一技之长的黄毛丫头给揍了!

    他这一眼瞪地老五立马哑声,看的裴沂风脸色也变了。

    从前可从没失手过,像他们这样身手的村头恶霸也斗过,怎么今天会败了?

    少女当下又是悔叹又是懊恼:果然山外青山楼外楼,若是逃将出去,日后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加紧习武,最好求爹爹答应自己去拜个师。

    想到这,裴沂风脸上不禁面露忧色、心中五味杂陈,哎,不知他们要把自己抓哪去呢?爹爹会不会来救自己呢?爹爹若是知道了肯定又是担惊又是责怪……

    想到这,裴沂风挣扎着身体调整为坐姿,连忙问那匪徒:“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跟哥哥回去就知道了。”

    那老二束缚了裴沂风手脚扛在肩上,三个劫匪离了山道一路向上把半道送上门的小姑娘押进了一个山洞。

    原来这山洞里还有一个主,洞里的众人都叫他耿爷。那互称老大、老二的山匪径直把抓获的姑娘送到了耿爷面前。那老五原想他们三个兄弟将女娃占为己有,不曾想后来又来了老大老二,老大对这个耿爷最听话,自然不会瞒着他让手下兄弟独享美色,顿时心里埋怨起来。

    那满脸疤印、墨色炭黑的耿爷看见这奉礼先是质问了一通,在哪抢的?可有人看见?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有爱管闲事的江湖客找他们的茬。

    “耿爷放心,这丫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几个匪徒奸笑起来。

    耿爷也欢声大笑起来,“好,好,送上门来的小娘子,还是这般国色天香,哪有不要的道理。老大、老二,人人有赏。”

    话说完,用一双隐藏在杂乱的眉毛下的细眼将眼前的女娃左右上下周身瞅了个遍,并啧啧有声,边说一些下流的话边把裴沂风捆绑严实。裴沂风被放在铺满草垫的石床上,从头到脚凉到了心里。

    耿爷又呵退众人,众人退出石室,匪首就张牙舞爪地张开了血盆大口,裴沂风见势不妙,容不及多想,大喊一声:

    “耿爷慢着!你可知我是谁,又为什么会送上门来?”

    那耿爷见闻女子神秘的表情和言辞,立刻将手脚停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找上我的人?”

    “你可知晓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