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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雕虫小技钓上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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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耍了几阵之后,天已经大亮,裴沂风便唤醒苦儿,二人一起去砍伐些细竹。

    苦儿睡眼惺忪,不明白伐竹子是为何。

    “姐姐难道是找到对付卢神医的办法了?”

    “这办法顶不顶用我还真说不准,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去野炊。”

    苦儿一听野炊,便欢脱着跳下床榻。

    直到午时,二人筋疲力竭地搬了十几根细竹和一罐酒,堆放到神医谷的前面,也就是卢灵子经常出入的那间药房的外面。

    二人食些胡饼、会桃充饥后,裴沂风抓起酒坛喝了两口,又向衣服上下洒了一些,后交代苦儿在旁边仔细盯着有没有人走来,自己便持竹武了起来,边武边吟。

    “全于酒,藏于天。横卧十方,竖倒三际……”

    苦儿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四处盯梢,看有没有老爷爷走过来。

    就这样武到傍晚,没有引来卢灵子,反倒惹得两个朱雀堂弟子前前后后几次前来驱赶。

    “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活脱脱像个疯子?”

    “可是听她说话,也不是傻子啊?”

    “莫不是想要参加云英赛,现在在磨刀?”

    “这磨什么刀,我看是临时抱佛脚。她这招式,惨得有点过头啊!哪里用得着磨刀。”

    “要不,我们去指点指点?”

    “可是她身份不明,万一被师父知道了——”

    “她身份怎么就不明了?她拿的不是有杜师姐的玉牌?”

    “是啊,那我们就去指点指点。”

    两个弟子实在看不下去,本来是想告诉她不准在这胡闹,结果去做起了指点师父。

    不过裴沂风没领他们的情,看他们态度转变,忙套卢神医的行踪。

    二人一听,这姑娘还是想借他们的手见卢神医,便摇摇头躲远了。

    第一天,裴沂风和苦儿两人就这样无功而返。第二天又早早地来到这,接着野炊、饮酒、武竹子。

    终于在日即头顶的时候,苦儿跳着喊了起来。

    “姐姐,姐姐,快停下,那边来了个老头,看了有一会儿了。”苦儿机灵地压低声音,又显急切地喊道。

    裴沂风收势看去,远处石头旁隐隐露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卢灵子,竟然真的把他引出来了!时隔八年这老头竟然没什么变化。

    她急忙跑去相迎。

    “卢神医,您终——来了。”

    “快告诉我,你刚才那招式是从哪学来的?你是谁?”卢灵子急急道。

    裴沂风开始介绍起她自己,以及之前常随父亲流转在外,如今住在青云堂等等,还没等她说完,卢灵子便打断了她。

    “你爹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刚才那招式是从哪学来的?”卢灵子面带惊异、连连发问,使裴沂风顿时多了分希望。

    看来这老头果然感兴趣,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不不不,不能这么说。

    “我爹叫裴子夫。刚才那招式就是我爹教我的。”

    “哼,看来你是挺笨的,这刘伶醉的功夫你连皮毛都没学会,连口诀也不对。”卢灵子不屑道。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竟然也知道这套功夫,哦,都是云门的人,知道这功夫也不足为奇了。原来这功夫叫刘伶醉,自己都不知道,真是糗死了。

    裴沂风心下里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卢灵子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收声问道:“你可认识裴悬济?”

    “晚辈不识,不过晚辈听说过裴大侠大名。”裴沂风极其恭敬道。

    “哼,你爹可认识?和他有无关系?”卢灵子依然冷淡。

    这个问题裴沂风小时候就问过父亲,不过父亲告诉她,天下同姓同名的人多的是,并不都是同宗血亲。

    “家父和裴大侠……并没什么关系。”

    卢灵子不再说话。

    “晚辈出丑了。虽然自知没有悟到这刘伶醉的要领,却深陷其意境不能自拔,拙认为这世间最高境界的醉莫过于‘全于酒,藏于天。酒中有我,我中有天。横卧十方,竖倒三际。’。本想以酒起兴、乘兴而武,没想到却让神医见笑了。”

    “招式耍得拙,这悟力倒还不错。”

    “这么说,卢神医也有此感?晚辈真是欣喜若狂,前辈医术、武道皆入化境,想必这刘伶醉在前辈手里才得如神龙在渊啊。不知晚辈今生能不能得幸……?

    “得得得,一个小丫头尽会嘴上功夫,怪不得这实战能力差极。”

    裴沂风整腹肠子都尴尬成一坨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脑子一转,溜须拍马的功夫竟如同神造,只得笑僵起来。

    “这刘伶醉,哎,老夫也是徒自羡慕而已。”卢灵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本来一副历经岁月蹉跎、淡看世事沧桑的脸,此刻又多出几分欣喜和遗憾。

    裴沂风暗自揣测道,“他既深爱却又不得,如有机会学这刘伶醉他肯定不会错过,真是天助我也,本来想若是他没见识过爹的醉酒功夫那就激将他‘不知大醉为何物’;偏偏他晓得这功夫,偏偏他晓得却不会,那我就按原计划行事,让他见识一下爹的——刘伶醉。爹,您就快快回来快快让我找到你吧,女儿这盘棋全靠您来补救了。”

    想到此,方心虚地提了提嗓子说道:“前辈,您既然也欣赏这功夫,倘若我能让家父来为前辈耍一把助兴,那就好了。晚辈虽然学艺粗拙,但是家父把这功夫练得可是如入化境!”

    “你爹?”

    卢灵子一脸不屑的样子,好像在说有其女必有其父,女儿这般笨,父亲好不到哪去,裴沂风顿生愠意,把嗓子提得更亮了。

    “对啊,虽然我爹只是云门外门的一个小弟子,但是他的刘伶醉绝对不差。我爹醉中能至神境,信手拈竹,削之为屋……”

    “当真?”卢灵子两眼睁大,抬起粗手拦住裴沂风挥动的手臂,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怎么敢在神医面前胡说八道。神医,不知您有兴趣见一下我爹不?”

    “你如果所言不虚,老朽我自然是有兴趣前去拜访,你爹现在人在何处?”

    这卢灵子说着便要裴沂风带他前往。

    “神医不急,既然神医有兴趣,我定带家父来贵谷拜访。不过,哎……”

    “怎么了?”

    裴沂风面露难色,要在苦儿面前撒谎了。

    “家父生性如闲云野鹤一般四处游走,我和兄长也正在找他。可是不巧的是,兄长日前醉酒惹事被那恶人重拳击裂了胸骨和筋脉,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晚辈父既无寻,兄长又瘫痪在床,心中苦闷,才日日饮酒以求心宽神明。”

    “这个不愁。你说说你兄长伤势怎么样。”

    裴沂风心喜,卢灵子竟然上钩了,急忙把单铁刀师兄的伤势给他转述了一遍。

    “小伤无碍。我给你拿一副药丸,保你兄长筋生骨合。”

    “多谢神医,万谢神医。等兄长痊愈了,我即刻禀家父来谷拜谢,到时候神医若是不嫌叨扰,就让我爹把那刘伶醉给您展示个十遍八遍的。”

    裴沂风咯咯笑起来,心内却噗通跳个不停。

    卢灵子命徒弟取来了药,并告诉裴沂风下次来谷时向守门弟子报一下姓名就行,他们自会放他们进谷。

    眼看天色将晚,裴沂风拿着药胜利而返,急急忙忙下山去往风雨客栈。

    直到下了山脚,裴沂风还在回想刚才的每一瞬间每句话每个动作。

    “这卢灵子是真的喜欢爹的——刘伶醉,对,刘伶醉,这么轻易地就把药给我了。虽然不知单大哥所说的生功草是哪种草药,但是这药丸绝对不比生功草差到哪去,只闻这其中的九里香、重生草就知道了,这些可是化淤生肌的圣药,当年我在整座罗浮山才见到三株。”

    “姐姐,你骗人的本领是真厉害。”

    “什么?臭小子!”

    苦儿一语真是羞煞了她这个长姐,看来她又把他带偏了。

    “姐姐——骗人是不得已的,而且姐姐是出于善意才撒谎的。话说回来,姐姐也没怎么撒谎嘛,一来,爹爹是真的会这功夫;二来,我们称呼单大哥为哥,那他的师兄便是我的兄长了。”

    裴沂风急忙争辩,好像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这些说辞。

    “哦,那我们真的还去神医谷给卢灵子展示刘伶醉吗?”

    “去,自然要去。等见着了爹爹,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他这事。”

    “好。我也喜欢这刘伶醉,到时候能不能让爹爹也教我?”

    “爹爹不教姐姐练武,怕也不会教你练武,况且爹爹的功夫实在也不怎么样,这个刘伶醉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说可能是喝到了神酒。不过你放心,姐姐教你啊!”

    “哦,还是算了吧,卢灵子都说了,你连皮毛都没学会……”

    “你个臭小子,别跑。”

    苦儿咯咯地笑起来,裴沂风忙追着收拾他。

    二人把药送到单铁刀手上,可把这蛮汉兴奋至极,因为他打开闻一下都觉得五气俱清,这药应该不比那卢灵子的药差多少。连忙“小神医”、“女侠”、“女恩公”地夸赞起来,连那一向不理睬人的檀英也道谢起来。

    单、檀二人哪知这药并非裴沂风所配制。他们未问,裴沂风便不多说了,省得一事又连一事到三更天也说不尽了。

    “单大哥,解老呢?”

    单铁刀此时忽然想起来裴沂风让看守的人,于是引她俩到里间去,裴沂风一看傻了眼,那解归田还在酣睡。苦儿也惊讶地问起来,“解爷爷该不会从我们离开睡到现在吧?”

    “那哪能!比我们还能蹭吃蹭喝,这不,酒足饭饱又睡着了。老伯睡着了好,就老实了,所以我们便任由他睡。”听单铁刀此言,想是他们欠的账目上又多了几个字。

    苦儿忙爬到解归田的大肚子上挠其鼻孔戳其耳朵地呼喊他。

    解归田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看,这孩子怎如此眼熟?哦,不就是悬崖上得救的一个男童吗?只道是在做梦,遂又闭了眼睛睡去。

    男童见其又闭了眼,趴在其耳边大喊一声“解老爷爷”,惊地解归田猛然坐起。

    “爷爷,你吃吃喝喝都睡了两天两夜了,该起床了。”

    “嗯?我这是在哪?你不就是那悬崖上的小童子?”

    “是我,爷爷。我们现在在风雨客栈。”

    “什么?”

    解归田听到“风雨客栈”四字陡然起身,看见了裴沂风等人方定了定神。

    “哦,风雨客栈就风雨客栈吧。嘿,小女侠你也在啊,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嘿嘿。”

    “解老还记得小女子,裴沂风真是万幸。上次我们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好好道谢,总算天公有眼,这次沂风定当好好报答。”裴沂风说着把解老翁的袍子归还之,又介绍了一下在场之人。

    单、檀二人也方知原来裴沂风和这老翁之前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爷爷,那个梁月哥哥呢?”

    “梁,哦,月儿,我醉了几日来着?”

    “两日。爷爷,梁月哥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是了,竟然把那小子忘了,我得去解救他去。后会有期。”话音刚落,解归田竟一个蹬腿从窗子跳了出去。

    几人忙大喊留步,待不到问清原委那解归田已经没有踪影了。

    单铁刀问那老翁是何许人也,裴沂风便浅说了他与一少年在龙乌山悬崖上相救自己一事。单只道原来也是武林中的好汉,希望云英赛上能与之结识。

    裴沂风药已经送到,单、檀二人也不再多留,道声云英赛再会,便速速赶回其临水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