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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海棠站在那里，直愣愣看着唐月见，却不向前一步。
“天晚了，王妃。”
唐月见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还在跟她赌气么？
她偏头笑了笑，听出少女话中之意，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念头。
“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只是今后……你会明白的。”
还是一样的话。
海棠听着这话，心中越发难过。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是不愿道出实情。
“王妃不必在意，海棠知道王妃也是为了海棠好。”
“只是天色已晚，王妃也该歇息了。”
一听这话，唐月见也多多少少知道，今晚的交涉怕是要破裂了。
不过她也想争取一下。
既然海棠不过来，那就她去她那边。
总归是要将百里玄这位王妃养好的，到了那个时候，百里玄或许也能念着这时候的恩情。
海棠以为唐月见要起身离开，不曾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坐在自己身侧。
又拉着她的手坐下。
海棠再回过神来时，脸上已然有了一种冰凉舒适的感觉。
唐月见不知从哪变出一支药膏，已经自顾自给她抹在了脸上。
“王妃您……”
“白日里是我下手重了，只是那太子妃若真怪罪下来，怕是你我都得受牵连。”
她认真地替海棠涂抹药膏，是这么久来，第一次见唐月见这般温和。
海棠也稍微平静了一些，再一想唐月见的话，确实是这样。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一脸认真的唐月见，心里一番话如鲠在喉。
“这药膏早中晚各用一次，五日后方可见效。”
唐月见许是知道她有话要说，涂好了药膏也没逼她。
听着唐月见的嘱咐，海棠依旧愣在哪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跟西林吃过了没？”
唐月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侧目问道。
这西林也真是，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不知会她一声。
这次还带着海棠在外疯玩一日，入夜才偷偷回来。
坐在塌边的海棠，手里捏着唐月见给她的药膏，看着唐月见的动作，木讷地点点头。
“吃过我就不叨扰方大厨了。”
“夜里要是饿了，就让冬眠带你去后厨找些吃的。”
那日她和西林差点把厨房烧了的情景，唐月见依旧记忆深刻。
今夜的风吹得到底有些凉了。
她刚到门边，只拉开了一道小缝，一道寒风便从裤脚直钻全身。
唐月见没忍住一个哆嗦。
她裹了裹身上的单衣，一头扎进那无尽的冷风中。
“王妃，我会想明白的！”
“迟早！”
她还没走几步，身后的海棠就追了出来。
她冲黑夜里那道背影喊着，像是不服输的她，早晚要跟她证明什么。
海棠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但瑟缩着身子的唐月见，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冬眠是后半夜才回的屋子。
一旁的炭火已经烧尽了，屋里却还残存着暖和的温度。
她一进门，就看见案上还在苟延残喘的烛光，再看看蜷缩在床角的身影。
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
“唉，你也别怪王妃狠心，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冬眠虽也不解，却还是打心底里相信着唐月见。
海棠没说话，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但冬眠就是知道，她还没睡。
她不说话，海棠也没再继续劝说。
她扯了扯被角，转身从一边的食盒中，拿出一盒还温热的板栗糕。
唐月见虽是那样说，可还是专门嘱咐了冬眠，将这盒糕点带了回来。
明明都不留情面地给了她一巴掌，现在又为什么要装作百般关心的模样？
怀里揣着的药膏早已被焐热。
想到这里，床角边的少女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凭什么？为什么？冬眠姐，你也经历过这些吗？”
海棠猛然坐起，带着哭腔不甘心地问道。
冬眠怜惜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妃不曾这样对我，但是……”
“但是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同样的话，海棠已经会抢着说了。
她悲伤地笑了两声，看着冬眠无奈的样子，又重新躺下。
“冬眠姐，我一定会理解的，一定会。”
她无声地将所有的泪都咽了回去。
这对冬眠说的话，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为了能在这七王妃生存，她硬生生从桀骜不羁的楼兰氏，变成了如今低眉顺眼的海棠。
她不甘心，凭什么唐月见要将她这般差别对待。
既然她要她自己想清楚，那她一定，迟早会在某个时候，理解她的用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冬眠也看出了海棠骨子里的骄傲。
知道再劝说下去也是无用。
她叹息着吹了蜡烛，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但愿她真的会在某天，理解王妃的用意吧……
“王妃，王妃！”
次日，唐月见像往常一样，起床梳洗打扮。
冬眠说要出去采买，刚走没一会儿，便着急跑着回来。
唐月见刚刚打扮完，再将左边的耳铛戴好，一天才算是刚开始。
她好似已然没有了以前那种大惊小怪了。
如今遇上再急切之事，她也能不紧不慢，从容处之。
“怎么了冬眠？慢慢说。”
自昨晚过后，海棠似乎也想明白了许多。
她今日早早就来服侍唐月见梳洗，见冬眠跑的急，也适时递上了茶水。
期间唐月见看了她好几眼。
也不知道她昨晚到底想了些什么，总觉得这本来开朗的少女，一夜之间，脸上似乎少了很多笑意。
“王妃，信……王爷来信了！”
呼气之间，冬眠来不及歇息，连忙拿出早上刚收到的信笺。
唐月见眼神亮了一下。
始终镇定的她，这时候也一下站了起来。
正在收拾桌椅的海棠侧目，看见唐月见脸上的欣喜之色，不经意皱了皱眉。
原来这位心思缜密的王妃，也会笑的如此开心。
信上没有长篇大论，但唐月见似乎也能从中看出他的斟酌。
他明明想要问她生活如何，明明想关心她，让她记得多添衣裳。
最后纠结一番，这说了一些边塞的战况，以及让她不要担心。
唐月见捧着那信看了多久，上扬的嘴角就笑了多久。
海棠心中不免生了些好奇。
直到唐月见想起来要去回信，转头将信笺交给海棠，让她帮忙放好。
海棠到底没忍住好奇，期间悄悄打开了信笺。
极其平常的一封家常来信。
只是从那飘逸有力的字里行间来看，写信之人，怕也如这字迹一般，潇洒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