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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家宴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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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前厅严歧直接去了新房那边的大书房,我则被香菱领着进了严歧年少时居住的院子。

    就是他年少时居住的院子,不太大却也不小,主卧侧室耳房小书房一应俱全。幼时我曾数次见他在院子里练剑,在小书房里习字读书,这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子里,除了主卧里间的床榻换了一张大点的,一侧多了一个梳妆台外,无甚改变。

    香菱说因我不喜开口讲话又习惯有她伺候,所以半月后的洛阳行她亦同往。

    我不疑有她,凭她的机敏和手腕自是能让严歧容下她的,从前她也是这般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得让我也离不开她,所以她已然成了我身边的大丫环。

    她说严歧忙碌,加上我们不会在新安久居,所以没时间另择新房便将他从前的居所稍作了修整暂住些时日。

    偏厅里阿锦在等候我一起用膳,一旁伺候的除了一个年岁尚轻的婢子还有一个年长的嬷嬷。

    嬷嬷我是识得的,她是伺候在杨蘭身边的旧人李嬷嬷,年轻的那个婢子我不识,阿锦说她是严歧新买来的,年十三叫浮萍,名字是严歧赐的。

    她俩都极为恭敬的朝我行礼,并唤我少夫人。

    阿锦说以后浮萍和李嬷嬷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伺候,若是回孟府她们便随去孟府,若是想留在严府,待我们去往洛阳后,他还可以继续住在这个院子里,身边还留她们二人伺候,他说这是严歧的安排。

    我正惊讶严歧何时有如此细腻心思时,李嬷嬷似洞悉到我的疑惑,一边周全替我布菜,一边细语解释这些都是香菱给大公子出的主意。

    我默默不语,瞥了一眼香菱,她稍纵即逝的小慌张掩饰得极好。我看在眼里未有所动,唇边带笑的亲自给身旁乖乖用膳的阿锦夹了些他爱吃的菜,心里却暗嘲了自己一把,果不其然。

    新安大部分人家都还延袭着日食两膳,午膳和晚膳的规矩。像严家这样的大家更是,我们不需劳作,比普通人家起的稍晚,除却日常的洗漱如厕就寝等旁人代劳不得的事外,衣食住行皆由婢子仆从伺候。早起向公公婆母敬个茶听个训话,妯娌姑嫂间再喝个茶吃个小点心,便能熬到午膳时分,午膳后院子外花园亭阁内随意走走逛逛消个食,再歇个自然醒的午觉,起身后再度梳妆打扮才是一日的重中之重,因为晚膳她们的父辈们亦或是夫君就都回来了,此时只需你温柔软语伺候在侧即可,姬妾众多的人家更甚,晚膳如宴席一般,一众女人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尽显妩媚柔情,只为得男人青眼去她房中留个宿或是得些个贵重赏赐。这里依旧是男人们的天下,他们虽尊师重道但女人就只是他们的附属品,这便是深深庭院里妇人们的日常。

    “怎么了?是菜品不合口味吗?”严歧的声音温柔得我猝然起了一身鸡皮,他正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这是从前我最爱吃的。

    是的,我又走神了,我常常这般神游如在梦境中又似在自己一个人的一小方空间里。

    今日是我们成婚的第一日,府上摆了小宴,严歧放下公务早早的就陪我入了席。席上请的都是与他家较为亲近的叔伯亲戚,是举家都请了过来,所以连同着他们的妻妾和孩儿,愣是将诺大的正厅坐了个满。

    我午觉歇得并不踏实,旧事连连入梦,以致被香菱唤起时还头昏脑涨得很,我没依着她给盛妆打扮,只梳了简单的发髻配了素钗,着了件款式并不新鲜的新襦裙。

    人前我需得与严歧扮恩爱,对此他虽未作要求,但我心知肚明。他是男人,如今是严家的梁柱,是一朝的将军,还是我应当敬为天的夫君。

    我轻捧起碗盏迎上他的眸子冲他甜甜一笑,许是那笑过于妩媚了些,严歧深邃的眼睛不禁多了几分明亮,我尴尬得慌忙垂下头将那块肉塞进嘴里,悄然向席上环视了一周。

    那些没有看向我们的或是在品菜肴,或是与身旁的人细语,绝大多数人都是朝着我和严歧在看的,我看到对上了我目光的他们,有的瞬间垂眸,有的立时止语,更有的不小心碰翻了碗盏。

    我知道我又给严歧丢脸了,我不喜与人讲话还时常走神,曾有过分之人在背后言我是受不了张宥娶了正妻,又失了爱子所以我是失了心智,我虽未痴傻可举止确是会时常慢人半拍。

    “啪”的一声响起,引了满席的目光,杨蘭手中的箸筷重重的拍在案几上,她正满目恼意的瞪着我。

    我一口尚未嚼细的红烧肉就此卡在了咽喉间,上不来也咽不下去,我紧抿着嘴呛出了一脸的泪,在众人努力的憋笑声中我扔下碗盏箸筷跑了出去。

    在跑出许远的一处灌木坛边我吐得一塌糊涂,跟着追出来的只有香菱,她轻轻抱住已经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我终是背靠在她怀里呜咽着哭出了声。

    我已经极少这样哭泣了,也不曾在人前落泪,今日不知怎的竟仪态尽失。那边的宴席还未散,我却没有再回席,我此时模样还不知又要惹来怎样的非议,这般失态不知要被杨夫人嫌弃成何样!

    被香菱扶回了院子,她伺候我沐浴洗漱,直到我钻进被子里背对她,安静的躺在榻上,她才轻轻的退了出去,只在主卧的里间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火。

    这个床榻大的能并排躺得下四人,我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旧事,思索了现下的我与严歧,他已经二十有四了,也不知他从前有过女人没,我脑子里已经将全新安郡数得出名号的闺秀和贵女们都过滤了一遍,寻思着不能亏了严歧,得尽快给他张罗一房貌美品端的妾室才好。

    去年初夏,旧朝天子禅位有能功臣的诏令下达四方,随这诏令一起来的还有另一道诏令,说的便是女子需年满十七方能嫁人,未出七律仍守妇德且有出妇文书的女子不受歧视可再行婚配。

    诏令颁布至新安郡时,我已被张宥出妇三月余,身居偏远向阳庄的我并不知有此新政,适逢父亲祭日,我带着阿锦回城里祭拜,路遇正忙着为新天子选秀的郡守赵志。

    当年严楘故去,他一到新安,就身披粗麻哀莫凄凄的上严府吊唁。那时的严府上下皆悲痛不已,更如一盘散沙,大事小事皆由严歧一人操持,我应父亲和杨夫人再三央求以严歧之妻的身份,同他一起跪谢众人的哀悼吊唁礼。当时接待赵志的就是严歧和我,整个过程我都被赵志盯得莫名心慌,我厌极了他的眼神。

    再遇赵志他仍对我礼遇有加,我依旧不喜他猥琐的模样。他热情的和我絮叨了新政的好,摆出一副例行公办之势强要了我的生辰八字,还让人给我画了像才放我和阿锦离去,至今想起他放我们离去时,恭敬朝我施礼后脸上那莫名深意的笑,我还一阵恶寒。

    我不知张宥家除了是新安郡首富之外,还有无别的身份和本事,他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小员外而已,亦或是银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吧!犹记得初被赶出严府时,赵志曾上门寻过事,与父亲僵持不下,正巧张宥来家里探望,那时他还是父亲的学生,他只稍稍与赵志话了几句家常,赵志便离去了,自那以后对我亦是毕恭毕敬。

    哎!去年的那次选秀,新安郡送去洛阳百余名秀女,只要是品貌端正的都被挑了个干净,就连城外周边庄子上的适龄女子也没放过。我心里不禁惋惜,不知要上哪里给严歧寻个可心的好人儿做妾。

    正忧心的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林老参将林禄的嫡孙女林孋。

    林禄曾是严楘的参将,为人耿直仗义,可此人却嗜酒如命且喜酒后与人斗武。

    当年严楘请辞朝堂来新安郡时,林禄并未相随,只听父亲他们说起他在洛阳过得极好。

    我是在十岁那年认识林孋的,那时的她已有十三,生得很是漂亮,举手投足间皆透着贵女气质。林孋随祖父在前厅拜见完严楘,便来了我家的小院,她祖父林禄正与我父亲话家常,还看向我打趣我父亲,说若是没有我这个女儿,他势必会抢了严歧去做他的孙女婿,可如今瞧着阿乔的小模样这严歧是没跑了。父亲闻得亦是开怀大笑,我对他们的笑谈置若未闻。

    女儿家自有女儿家的小心思,我与林孋也立时熟稔起来,其实全然都是她在包容我,年少时的我任性霸道得很,严府的那一大帮小子也都轻易不敢惹我。

    小院已经不够我俩玩闹了,我提议带林孋去认识认识严珂和严宓两个小姐妹。我一边领路一边欢心的讲着我与严珂她们之间的趣事,惹得林孋娇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