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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风云小吃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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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便已经是方文林出门的第六天。

    经过六天的发酵,浸泡的板蓝根已经完全出色,搬出压草的大石头,云澜将里面的板蓝根捞出来,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先放在一旁的木盆里,稍后拿出去扔掉。

    然后需要用葫芦瓢舀出汁液,纱布过滤出杂质。一个大水缸的汁液太多,家里的容器有限,他不得不把墙根底下的南瓜瓦罐也拿来装过滤后的汁液。

    做这个工作得需要些耐心,因为容器有大有小,他现在又没有趁手的筛网,每次只能将纱布铺在容器里,再倒入汁液,最后用手收拢挤压纱布出汁。

    等将一缸汁液全部过滤完,后院地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南瓜瓦罐,过滤的纱布也由米白变成青蓝色,当然,他的双手也没能幸免。

    嘿咻——

    腰腹发力,手臂上的肌肉绷紧,端起装满板蓝根以及杂志的木盆,云澜抬步小心跨过地上的瓦罐往院门口走。

    要不是因为不喜欢汁水流得稀稀拉拉的,他是万不会用木盆来装的,要知道这可都是实木做的,本身就很重,更别提里面还装了冒尖尖的东西了。

    这一端,便直接端去了河边。都是纯天然的植物,没污染,他就全给倒进了河里,被河水一路给冲走了。

    取了挂在树枝上的竹刷,将木盆直接放河里洗刷干净,然后又把刷子挂回树枝上,这东西云澜一直放在这里,省得来回拿。

    扣着干净的木盆往回走,他不时往左右两边张望。

    今天是方文林约定回来的日子。

    没有听见狼嚎,也没有看见人影。

    “也没说上午就回来,你急什么呢。”

    小声地嘀咕自己,云澜关上院门将大木盆放在院子里晾干,然后拐进左边的柴房,从置物架上面装生石灰的陶罐里蒯了一大瓜瓢的生石灰。

    实在没有合适的容器给他调配熟石灰,他干脆直接端着瓜瓢去了后院,将一瓢生石灰全都倒进已经空出来的大水缸里。

    水缸底部还有些积水,生石灰一接触便发生反应发出呲呲呲的响声,等云澜往里加入大量清水后,反应更为剧烈,放热反应直接将水煮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用木棒使劲搅拌,调配出熟石灰水。

    然后便到了费腰的环节。

    他得弯腰一个一个把地上装有过滤汁液的容器抱起来倒进大水缸里。

    这一幕若是快进观看,就好像小鸡啄米一般,甚为喜感。

    好在年轻的哥儿有个好腰,全部汁液倒进大水缸后还有力气继续用木棒搅拌,让熟石灰水与蓝草汁充分融合,这一步叫做打靛。

    木棒邦邦敲了两下缸沿,里面充分融合的汁液表面起了一层白色的泡沫,呲呲响声过后逐渐消失,露出里面肉眼可见的靛青色液体,接下来就是等待澄清。

    使用南瓜瓦罐装汁液的好处就是用的时候需要清洗,用完了直接堆在墙根底下就行,雨水自会去净化它们。

    云澜只需要重点将木盆水桶这类常用的容器仔细清洗干净就行。

    又跑了一趟河畔,仍是没有看见汉子的身影,不过这一次却是听到了扑棱翅膀的声音,这声音不是鸟类翅膀飞翔拍打出来的动静,听着该是鸡鸭之类的。

    可惜他没在林子里瞅着,估摸着之前是被小不点逮的撵的凶了,这里的野物全给吓跑了,现在几天不见小不点,它们又回来了。

    同样将水桶木盆晾在院子里,云澜去窑口把昨儿新烧的瓦罐拿出来,毫无意外,又没成。

    一个罐子口塌了,另一个直接烧裂了,一碰就四分五裂。

    清理出碎片,又放了两个新的进去继续烧,这个罐子口塌了的倒是勉强能用。

    用来做什么?拿来煮栀子。

    柴房角落里放着两个泥炉,是这次进山带上来的,他拿了一个,另一只手则是将置物架上装栀子的麻袋提走了。

    炉子摆在院子中间,正对着大门口,麻袋里的栀子需要先清洗干净,拿上簸箕的云澜踏上第三次前往河边的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一直在这里往返跑。

    ……

    炉子点着,上头放着那口塌了锅沿的南瓜瓦罐,这口瓦罐做的大,一次能煮五分之一麻袋的栀子。

    煮软的栀子还要捣碎了继续熬煮,直到完全出色再用纱布挤压过滤,过滤后的汁液继续煮至水分完全蒸发,就可以得到染泥,染泥阴干之后还需要使用研钵多次过筛研磨,这样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染料了。

    过程并不复杂,就是比较费时间,而云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一个又一个红黑色的泥饼被扣在竹簸箕上,一天下来总共做了五个泥饼,全都扣在一个簸箕里,放在连廊底下阴干,远远瞧着就好像是给竹簸箕拔了火罐似的。

    守在门口一天,仍是没等到汉子回来,眼瞅着天就要黑了,他便不再继续等待,去灶屋里弄自己的吃食。

    没做什么复杂的,先蒸了一锅馒头,然后从小菜地里拔了两棵菠菜,焯水后捞出,多弄点蒜末热油爆香,倒入菠菜,一勺猪油,一勺油渣简单翻炒调味快速出锅。

    一碗馒头,一盘菜,这顿晚饭便是有了着落。

    虽然没有肉,但是却有肉香,翠绿色的菠菜段挂着蒜末吃着清爽,偶尔嚼着一口油渣,唇齿生香。

    天色吃着吃着就暗了下来,咽下最后一口馒头,云澜端了碗筷去灶屋涮洗,这会儿外头也就剩下一丝光亮了。

    转身打开碗柜准备放碗筷,哪曾想一声稚嫩的啾啾声从里面传来,他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碗也没拿稳掉到地上,口中不禁发出“啊”的一声。

    “澜儿!”

    刚走到家门口的方文林还没来得及推门出声便听见里头云澜的惨叫,得亏院门还没锁,被糙莽的汉子一脚踹开,哐当一声,他就朝着里面冲了进去!小不点也嗷呜嗷呜地叫唤着跟着跑进去。

    灶屋里没烧灶也没点油灯,黑布隆冬的看不太清,方文林只模糊地看见云澜斜靠在灶台上,面向碗柜方向,“澜儿!”

    高高大大的汉子一进门便将最后一丝光亮都给挡住了,云澜惊魂未定,刚听见第一声“澜儿”时还以为被吓得出现了幻听,这会儿被熟悉的气息所笼罩,让他狂跳不止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你回来了!”

    手臂被抱住,怀里的云澜抬头看向他,虽然眼睛因为看不清无法聚焦,但依旧明亮,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听声音该是没什么事情,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可有受伤?”

    同时怀里的人也一同说到:“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没什么,突然被碗柜里的东西吓了一跳,之前以为是耗子,现在听着倒是不像。”

    “饿了,不过不急。”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方文林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吹燃点亮了油灯,“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他说完便拿着油灯去照碗柜里面。

    啾啾——

    这会儿云澜也不怕了,跟在方文林身后一起往里面看,“欸?!这怎么还孵出小鸟了!”

    声音的源头正是云澜之前放鸟蛋的碗,只不过这会儿里面只有四个鸟蛋了,有一个已经破壳,光秃秃的鸟宝宝张着个大嘴啾啾地叫着,该是在喊饿。

    “啊这……怎么办?”这蛋本是他准备给方文林炒了吃的,突然孵出小鸟来,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求助地看向自家汉子。

    方文林没养过鸟,更没孵过鸟蛋,总归这些东西养起来大同小异,“今晚先喂点小米吧,明天天亮了我再去捉虫子给它吃。”

    他同样看见了碗里另外四个鸟蛋,“都是一窝的?”

    云澜点了下头,“嗯。”

    “看见大鸟了吗?”

    “没,当时鸟窝里只有这五个鸟蛋。”

    “树高吗?”

    “树不高。”

    “嗯。”

    莫名被揉了耳朵的云澜茫然地看向汉子,对上汉子关切的目光顿时福至灵心,连忙说道:“树真的不高,危险的话我就不会去了,别担心。”

    抬手抚上方文林的眉眼,眼底的青色浓重,眼角眉头都藏着疲惫,云澜心疼了,“累坏了吧,后院的灶上烧着热水,你先去洗漱一下,我给你弄吃食。”

    眷恋地低头蹭了下自家夫郎的手心,方文林听话地应了,复又转头看向碗柜里的鸟蛋,“都是一窝的话,另外四个可能也会孵出来,就别吃了。”

    云澜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一点不在意汉子给自己的手心蹭黑了,“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方文林没有敷衍地说随便,认真想了下,“嗯……想吃白米饭,家里还要米吗?”

    “有的,”云澜忙打开米缸盖子给他看,“还剩这么多,家里还有块腊肉,我再给你弄个笋子炒腊肉,汤的话……菠菜汤可以吗?”

    “好,谢谢澜儿。”拽住脸上的手,方文林用嘴巴凑过去亲了亲。

    干得起皮的嘴唇蹭在手背上有点糙又有点痒,云澜忍着这奇怪的触感没有本能的抽手,结果人方文林好像压根儿就没想放,亲完还不算,拽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看。

    “澜儿,你的手……”方文林本来是想放下的,结果发现云澜的手好像不太对劲,他记得是白白嫩嫩的,这会儿油灯底下看好像不是一个色儿?

    他撸开云澜的袖子,好家伙,半截小臂都换了个颜色,胳膊肘往上就没有了,仍是他熟悉的白皙。

    “哦,做染料的时候染上的,有靛蓝也有红黄,所以就……”

    这里没有塑料手套,染上颜色在所难免,云澜也知道这会儿自己的手臂像阿凡达,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给汉子看,抽了手推着汉子往外走,“快去洗澡,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那我先去洗澡,”知晓了原由方文林放下心来,出了门还不忘将扒着碗柜想去看鸟的小不点叫走,“小不点。”

    “晚上凉,穿厚一点。”站在门口嘱咐了一句,云澜听见方文林答应了才回屋开始烧火做饭。

    给小鸟喂了泡过的小米之后,这个小家伙就不叫唤了,缩在碗里不怎么动弹。

    因为不知道其他几个蛋什么时候孵出来,云澜不敢随意改变其孵化环境,说白了就是不敢随便给装蛋的碗拿走,只好把那一层的其他碗挪了地方,给小鸟腾了一整层的空间。

    煮饭烧菜都是做惯了的,先炒菜,煮汤的时候可以顺便给米饭蒸熟。

    方文林这个澡洗的有点久,饭菜端上桌了他才姗姗来迟。

    他是听夫郎话的好汉子,让多穿点就绝不仗着自己火气旺少衣服,云澜对此很满意。

    “刚小不点跑过来讨肉吃,腊肉盐重我就没给它。”云澜给汉子盛了一碗菠菜汤清肠开胃,一边告孩子的状。

    “不用管它,回来的路上给它喂了只山鸡,纯粹就是嘴馋。”手里这碗也是纯粹的菠菜汤,没有鸡蛋也没有肉丸更没有猪肝,但是喝起来却是异常的清爽开胃。

    一旦进山开始打猎,过了头几天,等干粮吃完了就只能顿顿烤肉,没滋没味儿不说,吃多了还油腻腻的犯恶心。

    这碗碧玉翠绿的菠菜汤甚得他心。

    一碗下肚,抚慰了干涸的肠胃,食欲大增,白米饭晶莹剔透,软糯香甜,只有久不吃大米的人才知道这第一口米饭的满足和幸福。

    笋子脆嫩,每一口都带着响,腊肉云澜该是焯了好几遍水,咸味和烟熏味都是淡淡的,不腻人但是吃着香。

    趁着方文林埋头吃饭的时候,云澜则是先拿了干净的布巾给方文林的头包住,然后另取了一块布巾轻轻给方文林擦下面的头发。

    嘴里终于得了空,方文林没敢乱动脑袋,“一会儿进里屋擦两下就干了。”

    里屋烧了炕,温度高,这云澜自然知道,“嗯,我先给你擦擦,这都还在滴水呢,一会儿给后背的衣服打湿了。”

    ……

    方文林吃完饭自个儿就去把碗洗了,云澜则是去后院舀了热水洗漱。

    等云澜洗漱完进里屋,方文林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擦干了,只还有一点潮,睡觉之前是能干透的。

    方文林见云澜进屋忙招呼着人过来看他背篓里的东西,“澜儿,你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