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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什么叫做绝妙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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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伯心知他醉得不轻,生怕他摔了,扶着他道:“世子忘了吗,这里是程家庄,咱们在宣城呢。”

    “哦,程庄主,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他呢。”他说着坐在椅子上,铺开了一张白纸。

    江伯一愣,苦心劝道:“世子,您要写什么还是画什么,明儿再弄吧,这都三更天了,赶紧歇着吧。”

    萧玉清听不进去,拿了毛笔便要蘸墨,可那磨盘里空空如也。

    江伯十分痛心,擦了把老泪,上前去给他研磨。

    三年的结发妻子,她的倾世容颜,早已在他脑海中深深印刻。萧玉清深吸一口气,大笔一挥,一气呵成。片刻,白纸上便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高高束起的发髻,清丽的妆容,每个细节都十分妥当。

    江伯也惊呆了,萧玉清简直把御盈画活了,几乎与真人无二,连御盈平时爱戴的朱钗都画得很准确。

    江伯以为好了,哪知他又蘸了点红色颜料,在画中人的嘴唇上轻轻一点,那樱桃小口顿时显得柔嫩无比,整张脸更显妩媚动人。

    他细细吹干了这张画,慢慢卷了起来,像珍宝一样爱护。

    见他大半夜的要出门,江伯自然拦住了他,“世子,您拿着这画是要去哪儿,老奴帮您办,一定妥妥的。”

    萧玉清不理会,固执道:“我自己来,江伯你休息吧。”

    萧玉清一路上左拐右拐,拿着画来到凌烟阁。他不知道江伯一直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他有个闪失。

    “来者何人!”谭义暴喝道,听到响动,迅速有一批护卫集结过来。

    灯笼映亮了萧玉清的脸,他不适地用手挡住眼睛。

    江伯见几个护卫拿着剑,索性不再隐蔽,冲出来解释道:“这位是安王世子,找你们程庄主,有要事相商。”

    侍卫们一听是安王世子,连忙跪下道:“参见安王世子!”

    萧玉清?

    谭义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手中的剑已出鞘,露出了锋利的光芒,快要晃花人的眼。

    江伯注意到谭义的表现,严厉道:“好大的胆子,见到世子爷还不下跪!”

    谭义手中的剑握得紧紧的,想到御盈说过的话,他咬着牙收起了剑,僵硬地下跪。

    “参见安王世子,谭义有眼不识泰山,请世子责罚。”

    萧玉清温润道:“无碍,你们都起身吧。”

    “不知世子深夜至此,有什么事?”

    “我找程庄主,他不在吗?”萧玉清看着院子里黑兮兮的一片。

    “庄主在御姨娘房里过夜,您有什么急事,属下可以代为传达。”

    萧玉清面上淡淡的,他抽出袖筒里的那幅画,思量着明天亲自给,还是让人传达。

    “由你转交给程庄主吧。”他叹了口气道。

    “是。”

    看着萧玉清离开,谭义冷冷嗤笑,总有一天,一定要宰了你!

    “都当差去吧,别围着了!”谭义驱赶侍卫,待所有人离开,他掂量着手中的画,隐隐有奇怪的感觉。

    纠结半天,他告诉自己,仇人的东西,一定要看!

    他展开画卷,就着朦胧的烛光,草草一看,却吓了一大跳。

    这画中人,赫然是御盈无疑!

    夜深了,身边的男人已经昏睡,御盈却不敢掉以轻心。听着他呼吸均匀平稳,她这才蹑手蹑脚下床来。

    开门走到外间,合子吓了一跳,忙点了灯,细声道:“小姐,您不是跟庄主睡下了吗?”

    御盈指了指自己的脸,合子便明白了。

    合子又在御盈的脸上侍弄着,很快便造出了几颗痘痘。

    “赵大奸贼他们还不走,害小姐这样难受。”

    御盈拍拍她的手背,“这不算什么。”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有夜莺的声音,颇有些突兀。

    合子警觉的竖起耳朵,连续听到几声后,对御盈道:“小姐,应该是谭义。”

    御盈望了眼卧房的门,皱眉道:“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急事?要是被庄主发现,那就说不清了。”

    她犹疑几下,命令合子将所有的灯熄掉,只拿一盏灯笼出去。

    “御姨娘,恐怕要出大事了,您看看这幅画。”御盈连开门的声音都不敢发出,谭义只透过门缝,将画卷递给她。

    御盈看清楚画中人,顿时惊讶地捂住嘴,“这是……”

    谭义将今晚的事情解释给她,御盈呆立着,久久不能回神。

    这太突然了,御盈仓皇失措道:“他为何将我的画像给程连萧?”

    谭义分析道:“最大的可能是,他想要利用庄主的人脉,全国各地寻找您。”

    御盈冷冷一笑,“看来他也怀疑我还活着,这是要赶尽杀绝?”

    谭义愁眉不展,“不好说,萧玉清看起来温和无害,却能稳坐在监斩台上,面不改色的看着御家全族人头落地。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合子急得快要跳脚,“小姐,快想想办法吧,明天这画要是递到庄主手上,那就全露馅了。但要是不递,谭大哥又没法交代。”

    御盈点点头,”为今之计,只有重画一幅。谭大哥,你在这里稍候片刻。”

    梨苑也有一个小小的书房,御盈就着朦胧的灯光,快速画出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工笔也是极好的,寥寥几笔,一蹴而就。

    画中的女子和自己有五分像,但根本不是自己,尤其没什么神韵可言。

    合子将新画吹干,拿出去交给等候的谭义。

    谭义离开了,御盈重重舒了口气,觉得心里疲劳不已。她以手支头,神思恍惚地看着平铺在桌上的肖像画。

    出阁以前,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饶是她这样出彩的,也不得不赞叹萧玉清的工笔。

    他真是越来越精进了,御盈冷笑着。笑着笑着,恍然想起了往日的情景,才子配佳人,夫妻两人恩恩爱爱,琴瑟和鸣,在整个京城都传为一段佳话。

    可是呢,那幸福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枕边人狠心向她全族人举起屠刀。

    萧玉清,夫妻三载,你只让我看清楚了,什么叫做绝妙的伪装!

    御盈咯咯一笑,更显得面目苍白。她用蜡烛燃起画的一角,笑着看画中的绝色佳人一点点化成灰烬。

    早晨,程连萧睡醒,转头一看,却见御盈坐在梳妆台前。她正蒙着面纱,一双美眸弯弯的,正冲着他笑。

    “庄主您醒了。”她走过去,亲自为他穿衣,又为他套上靴子。

    程连萧看着她忙活,忽然发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激动地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伤着的?”

    御盈脸色黯然,将袖子往下拉,遮住了被包扎的手。“庄主别问了,妾身喝茶的时候不仔细,便烫着了。”

    合子端了洗漱的水进来,一听这话,顿时要为自家主子鸣不平,“庄主,小姐心眼好才这样说,其实她的手背……”

    御盈恼道:“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合子瘪嘴,程连萧却沉了脸色,他指了指合子,简短道:“你说便是。”

    合子跪在程连萧面前,小声道:“昨儿个,不知小姐哪句话得罪了世子妃,她便凶神恶煞,趁小姐跪在地上时,狠狠地踩了她的脚,小姐的手背青肿一片。庄主,奴婢想不通,为何您家财万贯,却仍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不是被庄里的人欺负,就是被外人欺负。”

    御盈看了程连萧一眼,又飞快地挪开。

    程连萧十分不悦,他用手抬起御盈的下巴,沉沉问道:“有这样的事?”

    御盈咬着唇点了点头,程连萧眼中闪过愧色,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我现在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御盈扑进他的怀里,哭泣道:“庄主,忍一时之气没什么的,妾身希望您将来能比任何人强,那时候,妾身就能扬眉吐气,不用受任何人的欺负。”

    程连萧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怜爱地亲了亲她的发丝,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程连萧在梨苑用过早膳,又和御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起身回到凌烟阁。

    在书房里,谭义恭敬地呈上一幅卷起的画,“这是安王世子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程连萧坐在书桌后,接过来缓缓打开画卷,不由哼了一声,“美则美矣,却无丝毫灵气可言,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他嗤笑道:“这就是萧玉清魂牵梦绕的女人吗?不过是胭脂俗粉而已,宣城的青楼里有一大把这样的姐儿,他真是没有眼光!”

    谭义低着头,他得死死抿着嘴巴,才能保证自己不喷笑出来。

    “谭义!”程连萧不屑地将肖像画甩在桌子上,“先从宣城找起,说不定这女子就在怡红院呢!”

    “噗嗤——”谭义终于憋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这日,在屋里实在闷得厉害,御盈便蒙着面纱到湖边散步。

    湖边栽着两大排柳树,丰姿的柳树亭亭玉立,纤细的叶子泛着点点绿光,柳枝低眉顺眼,柔柔软软,似风姿绰约的美人。

    御盈着实喜欢这茂盛的植物,伸手摸着一枝柳条,凑近了去闻那淡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