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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婚礼,冰渣刺进肉里的寒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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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何晓悦跟陆皓飞已恋爱一年多,开始谈婚论嫁。南方婚嫁习俗是繁琐而复杂的,首先男方要去女方家提亲,双方家人相互认可后,协商开出婚嫁礼单,包含礼金、猪饼肉、喜笞、礼鸡、干果、父母布(给父母做套新衣裳)、喜烛、首饰、行李箱(装女方出嫁的行李)等。每样东西的准备都各有各的讲究,比如礼鸡,要宰杀干净外观完整,腹部用竹鞭摆米字型撑好,脖子刀口处用红纸包起来,嘴含金花背上贴红双喜,所有准备的东西于婚礼前两日送到女方家。婚礼当天更是事无巨细,新娘装扮的红鞋、喜帕、桂圆、首饰,随身携带的尺子、梳子、剪子等。还有各种礼节,外婆梳头礼,父母跪拜礼,舅舅背轿礼,阿姨撑伞礼。出嫁时,女方家的三代亲戚,父母辈、堂兄妹辈、侄辈各选两三个要好的一路护送新娘到男方家,待男方家办完婚礼后返回,称为送亲。在南方家乡这些礼节准备的越细致周到,婚礼便越热闹有面子。

    但何晓悦心里很清楚,这么繁琐的礼节,每项都要花钱,还是男方家出,以陆皓飞一家的节俭肯定会觉得是故意刁难他们。当初,第一次去他们家说要一个银镯子做定情信物,他家人就觉得哪有这么个说法,不过是她想要买个便是了,何况现在是猪呀,鸡呀,衣裳什么的。况且习俗的来来回回里包含多少人情世故要考虑周全,以陆皓飞的性格有点不开心就抱怨、发脾气的,到时万一弄得各方难堪,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想来想去,她决定把这些繁文缛节全部砍掉,简单办个婚礼就好,宁少一分热闹,好过多一分难堪。亲戚朋友要问起,就说南北习俗差很多,距离这么远操办起来难度大,简单点就好了,也说的过去。

    但何晓悦唯一不能砍掉的是礼金,因为礼金多少在家乡,是女孩的重量,女方家的面子,是孝敬父母的,她不能让父母把这点面子掉光。但也不想多要,一来陆皓飞家并不宽裕,二来自己并不那么爱他,没有信心会一起一辈子,未来某天也许分手了,少拿人家点东西,要还也容易些。

    她想先跟妈妈商量一下礼金的事,只要妈妈同意了,爸爸自然就同意了。

    “妈,我们老家现在结婚礼金一般是多少?”何晓悦挑妈妈吃完晚饭闲着看电视的时间问。

    “最低标准,十二万八八,越高越好。”晓悦妈边看电视边随口答。

    “哦。”她想了想说:“我准备跟皓飞要五万。”

    “什么,五万!”晓悦妈即刻没了看电视的兴趣,瞪大眼看着她不相信的问:“你准备把你爹妈的脸放地上铲吗?”

    “妈,这礼金虽然是给父母的,但一般不是也会从里面拿一部分来当嫁妆嘛。反正要给我嫁妆,一来一回的多麻烦,直接把您收的那份给您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晓悦妈说:“这是两回事,嫁妆是给你的,你不能空着口袋嫁过去。有压箱底的钱,说话才能硬气。”

    “结了婚就是一家人,钱还不是一块花吗,给我跟给他是一样的。再说,工作这么些年,我自己有存款,兜里有钱呢。”何晓悦赶紧解释,给她降降火。

    “那也不行,五万块,我怎么跟家里的亲戚们说,多丢人。”

    “丢什么人,你想说多少就多少,别人又不会跑我们家来数钱。我对外就说,我妈疼我把大部分礼金都给我当嫁妆了。”

    “你为什么管人家要这么点,他们家没钱吗?”

    “不是,陆皓飞是北方人,他家没这个习俗。他们那结婚男女是平等的,一般是男方买房买车,女方买家具家电,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双方父母一样孝顺。你看他房子已经买了,只是还没交房。我俩驾照都没考,所以车暂时不着急买。”何晓悦解释完,一脸为难的说:“所以按他们习俗,我挺不好意思跟人家要呢。”她尽量把原因归结在习俗这样的客观原因,也尽量把陆皓飞往好的地方说免得父母担心。

    “什么平等,你问问他家,以后生的孩子能跟你姓吗。他父母上你们家住,那是一家人天经地义。我跟你爸上你们家住,那是做客能住久吗?礼金这事,全国都一样,哪个地方没有。”晓悦妈却不吃习俗这理。

    “妈,礼金该拿还是拿,必须拿。我只是不想要嫁妆,觉得这钱来来回回挺麻烦的。再说孝顺是长久的,又不是这一回,等我有钱了,就在我住的小区边上再买套房,把你们接来一起住。”

    “你呀。”晓悦妈拍了拍她的头:“妈是担心你要的这么少,这么懂事尽为别人着想,嫁过去会受气,女人要多为自己考虑。其实只要你自己能好好过日子,妈住哪礼金拿多少哪在乎呀。”

    “陆皓飞对我好着呢,只有他受气的份,哪轮的到我。”何晓悦尽量让妈妈放心。

    晓悦妈见女儿这么说,肯定是早计划好的,便也不多说了,她生活的好便好。

    “妈,爸那你记得帮我说说。”

    说服了妈妈,这事就定了。但何晓悦心里多少有点内疚,父母在嫁她这件事上是赚不了面子了。希望以后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补偿他们,希望尽量因为自己有所成就让他们有面子,而不是礼金或夫家地位。她觉得现在可以放心跟陆皓飞商量婚礼的事了。

    隔天在公司,她吃完午饭后给陆皓飞打电话,准备把礼金的事跟他说说。

    “喂,想跟你说说结婚的事。”

    “嗯,你说。”

    “在我家乡结婚男方是要给女方礼金的。”何晓悦直接说主题。

    “要多少呀。”

    “五万。我们那边一般要十几万,但也会从中拿出一部分做嫁妆,我就不要嫁妆了,直接给我父母五万就好。”何晓悦说这话时很轻松,觉得就这点要求已经很低了。

    “那我跟父母说一声,一会联系你。”陆皓飞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

    “嗯。”她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收到他回复的短信,“宝贝,我们这边一般只有农村结婚才要礼金,城里人结婚哪还讲礼金呀。”

    她一看有股莫名的火,意思是她是乡下人,他是城里人不想出这礼金?何晓悦笑了,他的家乡哪看也没有她的家乡好,但只淡淡的反问“你们城里人没有礼金的习俗吗?”

    “没有,城里人哪讲究这个,就算有也就是一万两万意思一下。”

    一万两万?当打发什么吗!她气得发抖,万万没想到“没有这个习俗”不过自己随意找的借口说给父母听,这么巧的陆皓飞还真这么说。但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她在北京身边那么多北方同事,没听过谁结婚不用给礼金的,她直接回复:“我不信!”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

    每次都这样,陆皓飞从不就事论事,一有争端就会从话里找她的问题。何晓悦一身无力感,吵过太多次架,越想说明白结果只会问题越多,压着这样的心情忙完了下午的工作。她未再回复,他亦未多说。

    下班回家路上,陆皓飞打来电话,又像没事人的问:“宝贝,在干嘛呢?”

    “回家。”何晓悦面无表情。

    “怎么啦。”

    “礼金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要聊就先把这个话聊明白了吧。

    “我们那边真的没有礼金这个习俗,我怎么跟父母说。”陆皓飞为难的说。

    “我们那边不但有礼金,还有首饰,父母衣服,鸡呀猪呀什么的。”何晓悦的气又上来故意激他。

    “你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男方出钱?”

    “对呀!”她理所当然。

    “那女方家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吗?”陆皓飞也开始生气了。

    “对,我们那边习俗就是这样。”她一样没好气。在南方人看来,嫁女儿几乎是一种辞别,从此要为别人生儿育女,不能常陪尽孝,要懂得孝敬公婆,懂得自己当家,礼重所以讲究。

    “你们那边习俗怎么那么搞笑,什么都是男方出钱,女方只管收钱。”

    “我不想说什么了,挂了吧。”何晓悦觉得累,如果现在还没说明白就是说不明白了。

    挂了电话呆坐在公交车上,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嘀咚,手机新收到一条短信,陆皓飞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