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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婚礼,冰渣刺进肉里的寒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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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晓悦到家不久收到叶诺发来的短信:“到家了吗?”

    “到了。”她回复。

    叶诺便打来电话,“总算见到你男朋友了,一见面已经是未婚夫。哎,我这个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挂靠的呀,这么不待见。”她开玩笑的说。

    何晓悦此刻有点心累,这会也不想在叶诺面前隐藏什么。在父母面前已经隐藏的够辛苦了,需要适时说出一些,让心里痛快点,况且叶诺也是唯一让她有依靠感跟信任感的人,“我跟他虽然恋爱一年多了,但总吵架,前段时间刚闹了次分手,是最近才有了结婚的想法。”

    “干嘛总吵架?今天看他,感觉对你挺用心,把肉里的肥肉去了才夹给你。”叶诺有点意外,但也似乎不那么意外。

    “我其实不介意吃那点肥肉,是他不喜欢吃,所以想我也不吃。”

    “看把你神气的!”一晚相处下来,叶诺对陆皓飞印象中规中矩,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此刻她还理解不了何晓悦的苦,继续开玩笑说。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何晓悦问。

    “嗯。”叶诺想了想,也实话实说:“从颜值上看,肯定没有大学时追你的师哥帅,性格挺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就是对你挺细心的。”

    何晓悦叹了口气,苦笑说:“仔细回想起来,感觉以前追我的男生哪个都比他好。可他就是在最恰当时间出现的最合适的人,合适到一出现就可以结婚,这是不是就是命。”

    “也是缘份呀,好不好真说不准,看上去好的人不一定就适合,只要你们相处起来觉得舒服就好。”叶诺安慰她。

    “三天两头吵架怎么谈舒服呀。”

    “你们都吵什么?”

    “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小到别人的一个表情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吵架的缘由。”

    “这真有的吵了,那闹分手又是怎么回事。”叶诺这会没了刚见上何晓悦男朋友时的开心。

    “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何晓悦又叹了口气,“结婚的礼金我只跟他要五万,他说拿不出这个钱,一定要拿的话只能分手,然后就分手了。”

    “五万都拿不出来,他家经济条件很不好吗?”

    “现在想想,我感觉是他不想拿这个钱,故意拿分手试探一下。他工作那么多年,父母都有退休工资,也没什么欠债,怎么会拿不出这五万。如果有心想拿,哪怕分期付也行,可他直接说拿不出,我觉得特别心寒。”

    “这、、、”叶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听了心里也气,但总不能劝分手,“那后来怎么又复合了。”

    “过了两周多他来北京找我,说要跟我结婚,礼金的事已经解决了。我更确定他只是试探,不是真的要分手。”

    “那你就这么同意了。”

    “同意呀,我年龄大了,比起可以让父母安心,心寒一点就心寒一点吧。我跟他不吵架的时候像你看到的那样,对我还挺用心,人也不坏。只是礼金这事终究在我心里留了一道伤,谁喜欢在感情上动心眼的人呢。”

    “你父母要知道你是这样嫁给他,他们怎么会安心呢。你这样带着伤嫁给他,又怎么会幸福呀,好不容易盼你结婚了,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祝福你?”

    “放心吧,我父母不会知道这些的,我自己能工作赚钱不会过的太差。婚姻里该我承担的事,也会好好担着,不会做什么悲观的事。再说实在过不下去还可以离婚,没什么大不了。”何晓悦反而安慰叶诺。

    “你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如果别人不能对你好,自己懂得爱自己,也是有人爱。”结婚已经是板上订钉的事,叶诺只能把何晓悦交待给她自己了。

    这番聊天让叶诺愈加心疼何晓悦,她的家庭重男轻女。何晓悦从小不得爷爷奶奶疼爱,连带着她妈妈在大家庭里也不受待见,几个媳妇里奶奶总把重活脏活留给她妈妈,好吃的总留给孙子。于是何晓悦从小便特别懂事,对家人从来报喜不报忧,遇到什么事都尽量自己解决,不让父母操心。上班后的收入几乎一大半给了父母,自己省吃俭用。工作中也尽职尽责,不让领导操心,就是对身边的朋友也尽自己能力去帮助他们不图回报。可是就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为什么没能嫁个好人家,为什么嫁得让她心里这么难受。

    何晓悦是远嫁,跟陆皓飞家乡辽宁横跨大半个中国。婚礼在春节期间分两场办,男女方家各办一场。女方福建老家的婚礼在何晓悦父母细心打点下,酒店是当地好酒店,新娘妆容首饰打扮得体,该有的排场也不失。虽省去很多礼节,但也不失面子的办了下来。

    婚礼结束第二天,何晓悦开始收拾行李,要跟陆皓飞一起去辽宁办男方家婚礼。晓悦妈跟叶诺帮着收拾,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就都放下了。

    要走了,晓悦妈看着何晓悦突然哽咽了。

    何晓悦见她要哭,想是看自己出嫁伤感了,便安慰:“妈,我不过是去办个婚礼就回来,工作还在北京。等皓飞的房子交房了才去南京,办完婚礼回来我还在这住呢。”

    晓悦妈想去送送女儿,却觉得脚下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腿。想跟女儿说几句话,却卡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妈,看你难过的,没嫁人时总催我嫁人。这终于嫁了,怎么反倒难过成这样。”此时的晓悦还理解不了妈妈此刻的心。

    “好了,时间差不多,你们出发吧。诺诺,你帮着叔叔一起送送他们。”晓悦妈强忍着对叶诺说。

    “阿姨,你不去吗?”叶诺也有点奇怪。

    “你们走吧,我在家坐坐。”说着把行李箱推出来给晓悦爸,推着他们往门口走。

    “妈,你不去送送我吗?”何晓悦有点失落。

    “走吧走吧,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晓悦妈使劲的推着他们往门口走去。

    四人只好跟晓悦妈道别后走了。

    “平时每次走,妈妈都会来送我。这次我要嫁人,妈妈怎么反而不送了。”从家里到车站,何晓悦心里是失落的,妈妈没来送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估计阿姨是太难过,不想这样哭着送你走,免得你看了更难过。”叶诺说。

    “皓飞呀,晓悦就托付给你了,到那边她一个熟人也没有,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晓悦爸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叮嘱陆皓飞,女儿嫁那么远也只能是留一个嘱托了。

    “爸,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晓悦。”陆皓飞说。

    候车厅里,陆皓飞跟晓悦爸去买到机场的票。

    何晓悦心里空落落的,总算完成了这个婚礼,完成这个年龄里最重要的事。但也要远远离开父母去成立一个新的家,陆皓飞却不是她可以依靠的伴侣。突然感觉自己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一下子没了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不知道路的方向在哪里,任由着风吹,孤独的飘着。

    叶诺看她没有一丝嫁人的欣喜,抱了抱她说:“晓悦,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那句话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过委屈你从来都不跟叔叔阿姨说,但我们说好要做彼此第二个娘家,到了那边不管开心或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受了委屈,又不好回娘家,就来我这。不管嫁多远,我这个娘家门永远敞开,永远等你随时回来。”

    何晓悦哭了:“谢谢你诺诺。有你真好,让我觉得就是嫁人了,也没那么孤单。”

    两人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叶诺紧紧抱住了何晓悦。

    要分别了,再不舍车站里的人们都清楚自己的选择,要做的事,再不舍也说了再见。

    送走何晓悦跟陆皓飞,叶诺跟着晓悦爸回去,她想再去看看晓悦妈,希望她别太难过。

    客厅里晓悦妈还坐着抹眼泪,墙上大红喜字,桌上招待客人的各色茶点,热闹过后的房子显的更为冷清。

    “阿姨,别难过了,晓悦总是要嫁人的。”叶诺轻轻走近晓悦妈安慰到。

    这一开口,晓悦妈哭的更厉害了,“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各种嫁妆,轿子抬着,轿车坐着,三代亲戚送亲队伍宝贝似的送走。我家晓悦就这么收拾几件旧衣服,拉着行李箱一个人孤零零就走了。我想去送送她,但我这腿怎么也迈不开呀,怎么也不忍心就这样送她走啊。”晓悦妈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哗哗流下。

    当娘的总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叶诺只好陪晓悦妈坐着。她把这些话发短信给何晓悦,何晓悦看完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