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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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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进去,我最先听见便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而且巧的是,他说的事情碰巧与我有关。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被那妖女迷惑了神志吗?”那人如此说道,语气十分激烈,似乎很是生气。

    妖女?迷惑神志?说的是我么?我疑惑的看向商君博,却见他脸色异常难看,再看向爹爹,发现爹爹一张脸亦是涨的通红,显然是怒极。看来……果真说的是我。

    我忍不住笑了,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会和“妖女”二字联系起来。我这般容貌都能做妖女了,那比我美貌的那些女子又该如何?

    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怒意的,我从未曾想过要迷惑谁,得到什么,怎么的却能给我冠上如此称号?尤其是在爹爹面前!这般让爹爹日后该如何在朝上做人?有个妖女做女儿,他如何能抬得起头?

    只是现下毕竟是商君博与大臣们正在商议事情,我却又如何能够插嘴?故而纵使我心中怒意升腾,却亦是只能生生的忍下,假装没听见般对商君博行礼道:“皇上,臣妾告退。”

    说完,便疾步朝着内堂走去。

    然我意欲假装什么也未曾发生过,有人却是不想就这么放过我。我刚走几步,便听见背后传来刚才说话那人的断喝:“还请娘娘停留一二,老臣有话想说!”

    我怒极,不过却只能深吸一口气暂时将火气压下去。转过身去,我再挤不出什么和煦的脸色,只冷冷的看向那大臣问道:“不知大人唤住本宫,意欲何为?”

    那大臣却并不看我,只对着商君博道:“还望皇上今日能给老臣一个说法!”说着,便是硬生生的跪了下去,昂首挺胸,目光执着不已。

    爹爹大抵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忍着怒意劝那大臣道:“陈大人,本官敢以性命担保,珍妃娘娘绝不会是什么妖女!更未曾迷惑皇上!”

    我听见爹爹的称呼,当下便是明白这位“陈大人”的身份。陈秋生,我朝第一忠臣。虽说不是三朝元老,可也算是老臣了。乃是先帝时期便为臣子之人,先帝临终前,曾将当时尚且年幼的太子,也就是商君博托付于他。

    此人出名的刚正不阿,忠心耿跟,且不怕死。若是他要觉得对,那便是毫无疑问的,死谏到底。这样的人,除了忠心之外,一无是处,甚至是让人头疼的主。

    对于爹爹的劝说,陈秋生丝毫不为之所动,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商君博的面前,看着——或许说“瞪”更为合适一些。

    他毕竟是老臣了,况且当年辅佐商君博登上帝位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商君博自然是不能拿他怎么办的。故而,虽说此刻他脸色阴沉,显然是怒到极点,可仍是不能将陈秋生如何。

    见我望向他,商君博歉意的撇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商君博的意思我明白,不外乎就是让我忍让罢了。可是……我就这么看着我爹爹被人指着鼻子骂么?

    答案是不能。所以,我走到了陈秋生面前。

    见我站在他面前,陈秋生显然是有些诧异,不过也仅仅是诧异,除此之外他看着我的目光仍是不屑。

    我弯腰,伸手托住陈秋生的手肘,用力的将他往起扶,口中道:“陈大人不必这般,若是能说得本宫心服口服,本宫今日不用皇上决断,自行一头撞死在这殿上!”

    我自然是气急,说这话时几乎是断喝一般,用上了全身力气。我的声音恍然如炸雷一般想起,顿时将这殿中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商君博再也坐不住,上前来一把拽过我,喝道:“胡说什么!进去吧,一切又朕。”

    爹爹亦是担忧的看着我,不过目光中隐隐有几分欣慰。而其他的几个,或是诧异,或是冷笑,表情各自不一。

    我推开商君博的手,低头笑道:“皇上不必劝阻,臣妾不是妖女,自然不是陈大人一人之言便可论断。假若皇上定要臣妾回避,岂不是也认定臣妾是妖女?是来迷惑皇上的?”

    商君博闻言,顿时松开了手,沉默一番之后笑道:“朕不信。若你是妖女,那朕的后宫便早就是妖孽横行了。”

    我感激看他一眼,我们之间这种关系,他能在这时候袒护我,便已然值得我感激了。

    商君博不在言语,而我再度看向陈秋生,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怎么,陈大人不敢么?是怕输了丢人么?”

    陈秋生顿时涨红了脸,断喝道:“有何不敢?老夫为官二十五年,还未曾怕过谁!唯一不敢之事,便是贪赃枉法!”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今日就与大人好好辩论一番!”我冷笑,回头看向商君博:“还请皇上赦免臣妾无状之罪。”

    商君博点点头,命吴京搬来椅子,让各个大臣都坐下。而我与陈秋生自是不坐,就那么相互看着,静静酝酿辩驳之语。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怒意压下,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这陈秋生说我是妖女!

    “敢问大人,如何说本宫是妖女?可有证据?”我率先开口,有那么一点儿先发制人的意味。

    陈秋生闻言冷笑,对着商君博一拱手:“老臣也请皇上恕老臣顶撞圣上之罪!”待得商君博同意之后,便看着我,侃侃道来:

    “先说你这珍妃之位,你本是小小宫女,不过因为诞下龙子,便成为珍妃。这本就于理不合。其他妃嫔诞下龙子,不过只能升上一级已是皇恩浩荡。而你从宫女到珍妃,一下子便麻雀变凤凰。若不是你迷惑皇上,皇上如何会做这般荒唐的决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看那眼神颇有些得意,接着又道:“再说皇上今日不来早朝,竟是让你一届女子上金銮宝典宣旨,让我等来后宫之中与皇上商议天下大事。若非你的迷惑,皇上如何会这般?皇上自幼便勤恳懂事,从来不曾有一天不上朝!更别说想出这在后宫中议事的荒唐事情来!”

    “所以,你不是妖女是什么?还有太子之位。太子之位就算应当是长子继承,可如今太子才不过岁余,如何看得出是否适合做太子?不是你迷惑,皇上如何会如此的草率!”陈秋生就这么一口气说下来,字字铿锵,句句有理,无不在说明——我,云惜之就是一个妖女!一个迷惑皇上的妖女!

    我怒极反笑,看着陈秋生,轻言细语的开始反驳:“陈大人此言差矣!相信这后宫之中的情形,陈大人应当是再明白不过罢?皇上先前也不是未曾有过龙子,可都或在腹中,或在幼年夭折。这其中,若是没有个别的原因,是决计不可能的!”

    我这般明明白白的将后宫之中的事情抖搂出来,其实也不是没有顾虑的。不过今个商君博叫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之臣,自然是不可能有外心。所以我才敢说出这话,其实这事情众人皆知,只不过没人愿意说出来罢了。

    “皇上自然是不能无后,恰逢此时,本宫得了皇上的宠幸,更是侥幸怀上龙胎。在那时,本宫就该得到名分的罢?后宫条例规定,若是能怀上龙子,便立刻升为婕妤,即正三品。这陈大人是知道的罢?”我有条不紊的搬出后宫条例,微笑着看向陈秋生。

    之所以知道得如此详细,还真得感谢太后和德妃。若不是因为他们,我是决计不会研究这后宫条例的。想不到今日竟是派上了这般大的用场。

    “知道又如何?”陈秋生仍是对我没个好眼色,冷冷的应了一声便再不说话。

    我继续道:“那时本宫便该是婕妤那个分位的妃子,这点陈大人不会否认罢?当时因为怕后宫倾轧,如同先前那些孕育皇嗣的姐姐们一般下场,皇上便未曾赐予本宫封号,而是让本宫避祸于冷宫。怀孕九月临产,期间本宫什么也未曾要求过,直至难产才被皇上接回,诞下皇子才被封为珍妃。”

    “仍旧是逾越了。婕妤之上再升一级,便该是昭容,充华等,娘娘想讹老臣不曾?”陈秋生没料到我会如此说,当下的反驳再不如刚才那般铿锵有力,就连称呼之上,亦是从你字改成了娘娘。

    “可是,本宫生的是双胞胎。且曾在后宫受苦九月,故而皇上怜惜本宫,便让封了本宫珍妃。这难道并非是合情合理么?”我继续往下说,然心中着实有些心虚。

    生一个,晋一级,可却不代表生两个便该晋两级。我这样说,其实是不对的。只是我料想这些个大臣们都未曾仔细研究过后宫条列,只知道大概罢了。况且——后宫之中生双胞胎的,极其少数,至少我朝从未有过。没有对照,他自然也无法反驳我的话,更无从说我这是不对的。

    果然,陈秋生一下子哑口无言,半晌才又开口道:“那还有今日之事呢?又如何说?”

    他这般一说,便是代表已然服了我的论辩。我狠狠松一口气,明白这第一场,是我胜利了。这最难的辩论过去了,剩下的岂不是手到拈来么?当下我继续替自己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