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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公主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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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云公主大为惊奇,道:“那你们不会把桃树砍掉吗?”

    暗卫道:“我等去砍那树,但百下里至多有十次能砍倒实物,其他似乎全是虚影……用了许多力气,才砍倒了树,从里面出来,但夫人已经不知去向……属下这才来禀报……”

    朝云公主若有所思道:“活过来的桃花树么……”难道这就是郁蓝胸有成竹的原因?想了许久,她又问一旁的管家道:“辰儿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已派人前去禀报,城主大人可能要处理过走水之事才能回来。”说着,老管家偷眼瞟了一眼这高傲的公主,府里的动作老管家是最清楚的,府外他却不知道,但凭着将近百年的人精历练,这老人第一感觉就知道,这场看似巧合的走水,绝对和眼前的公主分不开关系。当然他也知道,这个自己想象一下就是了,如果敢说出来,那一定是自寻死路。

    朝云公主冰冷眼神在跪着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才慢条斯理道:“那便等你们城主大人回来再说,先派人到处守着。退下吧。”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用不用关闭城门?加强搜查?”

    朝云公主瞥他一眼,道:“不过是走失一个女眷,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落人话柄。”

    老管家心想怎么能说不过一个女眷,那夫人有多重要,看城主的态度就知道,而且公主殿下这次来似乎也专门为那神秘夫人而来……唉,算了,人老了,这些事能不管还是不管吧。他诺诺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确定人都走了,朝云公主才唤道:“东皇钟。”

    一个黑衣人从梁上一跃而下,在她面前跪下,道:“属下在!”

    朝云公主轻舒一口气,道:“发信号给轩辕剑和女娲石,叫他们开始准备延都之行。”

    那黑衣人干脆利落地答道道:“是!”

    朝云公主眼神落在窗外深沉夜色上,她神情复杂,仿佛是些难过,又仿佛充满了希冀。

    雷辰回到府里,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仆人侍卫,听到下人战战兢兢报告完,他脸色铁青,一脚踢翻了侍卫长,一言不发,径直朝朝云公主的院子行去。

    “姑姑!”雷辰的声音里充满愤懑,“你什么意思?!”

    朝云公主正在看一封信,听到他的咆哮,不紧不慢地收起信封,道:“怎么了?快凌晨了,才弄完走水的事?”

    雷辰此刻真是恨死她这副于己无关的模样,却偏要被对方压一头:他咬牙切齿道:“走水是因为谁,姑姑心里还不清楚吗?真是狠招啊……随州城最大的粮仓,您说烧就烧,这要是遇到个旱涝年,城里要枉死多少百姓?姑姑您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朝云公主脸色沉下来,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漠然:“辰儿这是在说什么呢,谁告诉你粮仓是本公主烧的?你有什么证据?而且,我刚刚听说的那烧的可是附近的酒楼,没有什么死伤,你要拿着这子虚乌有的事,当成屎盆子给你姑姑扣上吗?你安的什么心?!”

    雷辰一口血噎在胸口,想吐都吐不出来,他盯着朝云公主,像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他道:“雷朝云,咱俩都知道彼此的底线,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为什么你要帮丹歌出府?来之前约得好好地,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朝云公主拍桌而起:“好你个雷辰!自诩是储君之位,目无尊长,竟然直呼本公主的名讳!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你别拿长辈身份压我!”雷辰道,“我只问你,你到底把丹歌送到哪里去了?”

    朝云公主冷冷瞥他一眼,道:“不错,火是我派人放的,目的是支开你。但是郁蓝怎么出去,出去以后去哪儿,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雷辰怒极反笑,道:“好姑姑,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她一个女流之辈,身手再好,怎么能打得过我手下一干暗卫?这漆雕府铜墙铁壁,就是一队大内高手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说你没有帮忙,哄谁呢?!”

    朝云公主捻起桌子上一块冷掉的糕点,看了看又放回原位,答道:“你爱信不信,我只做了城外的事,府里的人我一个没动过。你可以去问问你的老管家,问问你的侍卫长,丹歌是怎么出去的。老实说,我也很好奇……”

    雷辰看她神情不像说谎,但他心存疑虑,并不想这么妥协,道:“我要关闭城门,姑姑这几日,暂且在随州城内小住一阵吧!”

    朝云公主却不怕他,道:“你说关城门就关城门?过几日陈大将军要出征,皇兄要举行送行宴席,你这储君必须参加,难道还要守在这里?”

    雷辰听到陈折戟这个名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和嫉妒又浮上心头,懒得再搭理自己这姑姑,转身离去。

    阳春三月,正是盛春花宴,百花浓重的季节。绯红色樱花缤纷落下,遍地金黄的油菜花,酡茶满树,山桃如霞,青柳垂风,一派姹紫嫣红,万山开遍。随州城地段气候湿润,温暖宜人,这个季节正是酿酒赏花,莺飞草长,双燕筑梁,耕田繁忙。

    郁蓝优哉游哉地骑在马背上,看路边青梅如豆,蝴蝶纷飞。一时多少明媚,暖风拂面醉人。

    她终于踏上了回延都的路,朝云公主一身男装打扮,郁蓝扮作她的妻子,两人并肩而行。郁蓝此行的目标很明确,第一,看看陈折戟到底怎么回事,第二,为春茗老人报仇。

    远望群山,朝云公主忽然开口问道:“丹歌,如果陈将军真的忘了你,你准备如何?”

    郁蓝不假思索答道:“我会让他再次爱上我。我嫁给他的时候能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坠下悬崖,摔个半死以后他依然爱我,就算是失忆,感情一定不会忘。我不信这次他能对我熟视无睹,哪怕天天在他面前晃,我也要让他想起来。”

    朝云公主眼中浮现钦佩之色,心想这般女子的确世间少有,她自诩江湖气甚重,非同一般闺房小姐,但在郁蓝面前,却还是落了下风,她怅然道:“你敢这样对陈折戟,热烈追求他,落落大方,令人敬佩。可惜我却不敢对我喜欢那人有半分表示……”

    郁蓝闻言不由得失笑,道:“朝云喜欢上谁了?没想到竟然令我堂堂朝云公主如此上心,还如此为难,必定是不凡之人!何时带丹歌引见引见?”

    朝云公主被她说的脸颊泛红,低低答道:“那人,你见过的。”

    郁蓝愣了一下,在脑海里转了半天,却没想出哪个能让眼高于顶的朝云看上的,便问:“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好朝云!”

    朝云公主轻叹一口气:“我说了,你可别嘲笑我。”

    郁蓝摆手发誓道:“丹歌怎么会是那种人!”

    朝云公主慢慢说出了一个名字:“国师--叶初雪。”

    郁蓝当即变了脸色,道:“国师?朝云怎么会喜欢上他?”

    朝云公主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情路坎坷,苦笑道:“情之一字,谁知缘由呢?说来算有缘,我第一次见他,就是那天在苍鹿山顶……一见国师终身误啊。”

    郁蓝勉强笑道:“那人还不知是个什么千年老妖怪,你喜欢他,可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朝云公主忧郁地点点头:“本公主这一辈子,本以为再也找不出个能看得上的男人,没想到一碰上,就是个棘手的。国师几代为帝师,却不知道会不会看上我这个小丫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郁蓝咬着唇,低声道,“朝云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朝云公主缓缓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丹歌果然是奇女子,一语说中我的心思了!自从那一日见过他,我便像着了魔一样,以前总觉得天下男子皆是污浊,现在却觉得……”她罕见地露出些小女儿情态,“我总想见他一面,无奈他从不愿出现在人前……”

    郁蓝忽然道:“说起来,其实我在悬崖下时,曾见过国师的面容。也是那一次,被他带了回来。”

    朝云公主一喜,道:“是吗?丹歌快与我描述一番!他是不是风度翩翩?还是神秘优雅?听他的声音,我便知道必定是个风华绝代之人……”

    郁蓝想起那噩梦般的一日,想起叶初雪黑色兜帽下惊为天人的面容,想起那骤然绽放出的夺目光彩,想起那流泻的月光也无法比拟那不可思议的美感,那个男人好像是由冰雪雕刻而成,精美绝伦,也冷漠得让人心悸。

    她也想起了被毒成血人的陈折戟,想起丛林中的万箭齐发,想起自己肚子里没出世便远去的孩子,想起春茗老人化作的那一滩烂肉。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那个自以为是神的男人,就那么宣判了老师的死亡。

    他凭什么?凭什么!

    后来在漆雕府的时间,她才慢慢想明白,为什么叶初雪要把春茗老人逼到湖泊中央的孤岛上。他忌惮春茗老人的阵法之术,之前他们一定有过一场震撼人间的浩大的斗法,叶初雪仗着自己带着无数杀手险胜,并将春茗老人逼到了绝境。那岛上不大,没有任何遮挡物,而且周围湖泊里全是毒水,春茗老人插翅难飞。

    几百年前的恩怨,为什么能记恨到这个时候?而且,老师还不是真正有错的那个人!

    叶初雪!郁蓝迟早有一日,要将这一切,让你百倍偿还!

    郁蓝咬着唇,掩去眼中沸腾的情绪,低低答道:“他生的极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