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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渺的檀香味道，充斥了整个壅澜殿，让人闻之，昏昏欲睡。
但是在有十数双眼睛的盯迫下，定然是什么瞌睡虫都会一扫而光了。
“忆儿，你老实说，太子刚刚所言，是否属实？”
看了下朝兰溪，见其目光颓然，慕容忆心下了然。“是。”
“啊？竟然是真的！”
“这亲事是皇上所赐，至今尚未同房，岂不就是藐视皇上？”
“也不能如此说，放着风蓝第一美人守空闺，定然是贤王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不知是谁说出了这番话，大家一下都安静了下来，面容诡异地看着慕容忆。
对大家的议论，南宫瑾若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待她慢慢反应过这话的含义时，险些喷口而笑。
咬了咬牙，慕容忆冲着说话的嫔妃，嘴角抽动说道：“我府上另一名姬妾，刚刚怀上身孕。”
“哦，那如果这样的话，王爷为何不宠幸贤王妃呢？这可是对皇上不敬啊！”
……
一顶又一顶的帽子扣下来，压在慕容忆与南宫瑾若二人身上。而跟随皇后一帮的众妃见太后脸色不郁，又怎会放弃打压朝兰溪的机会，没多久，便将矛头转向了朝兰溪，“教诲有失”等等罪责，不断地落下。
“所有的罪责，都在瑾若一人身上，请太后降罪！”
就在众人还在喋喋不休之际，瑾若突然跪地，未语泪先流。
“哦？那你倒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苍老却不浑浊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落在人心，击打得生疼。
用手帕擦了擦脸颊，南宫瑾若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脸，模样好不凄苦，让人未听便产生了三分原谅之意，“瑾若在嫁进王府时，才过了十五岁的生辰，心性未定，还不知为人妻、为家主母所应承担之责。王爷心善，并告诉瑾若，感情的事是两情相悦的，他会等我长大，等我知道什么是情爱，才让我成为他真正的妻子。现如今，我与王爷相处时日不短，也对王爷心生情愫，并想着……”脸色偷偷一红，南宫瑾若并未将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众人都了解，“可就在那时，瑾若听说王府里一名姬妾有了身孕，当时只觉心被揪住般的疼，瑾若想不明白，我心心念念的丈夫，为何就成了别人孩子的爹爹？”说道此处，她偷偷瞄着仔细聆听的女人们，果然，一些人心有戚戚焉，似是想到了过往的事情。收敛心思，南宫瑾若继续说道，“但是在此番进宫之后，母妃对瑾若淳淳教导，告诉我一家主母所应有的度量，这使瑾若为之前的行为而感到深深的罪责。”
长长的一番话，既为慕容忆塑造深情而多情意的形象，又让朝兰溪身处是非之外，且多了慈爱的形象。可唯有南宫瑾若，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身上。
显然，南宫瑾若的话打动了一些人，但也打乱了一些人。
“以你的年纪，要挑起王府重担本也是不易，”太后语气平稳了许多，目光沉沉看向瑾若，教诲的语气明显多于责罚，“如果南宫大人仍在，也不会让你行事如此荒唐了。”
“其实这事，臣妾也有思之不全的地方。”见南宫瑾若铺了如此明朗的一条路来，朝兰溪又哪有不锦上添花的道理，当下便红湿着眼圈，温语说道，“如果能早些发现这两个孩子的异样，便能早些劝解，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般难堪的收场了。”
见风头对朝兰溪开始有利，一些与其交好的妃子纷纷出言说道：“这事也怪不得兰贵人。兰贵人要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宜，本就忙碌。”
“依我看呐，贤王对王妃情深意重，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这可是兰贵人的福气呢。”
“是啊。在说这本是他们小夫妻俩的闺房中事，人家都没着急，咱们跟着急什么呢。哎，你说这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搬上夜宴上了呢？”
众人都知这话的矛头指向的谁，不由纷纷侧目，打量着皇后。
轻缓缓地勾起嘴角，皇后冷言说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便早晚都要面对，难道还怕别人说吗？”
“哼，哀家不说你，你倒训起人来了！”凉凉哼了一声，太后不轻不重地说着。
心下一惊，皇后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说道：“母后，臣妾自然是知错了。只是若没有了事情的因，又来今晚的果？惊语那边自然要罚，还有重重的罚，罚他酒后胡言，也不看清在什么地方。可是贤王和贤王妃就不罚了吗？虽然他二人的情意绵绵让人艳羡，可皇上赐婚不同于儿戏，岂能让人这样马虎了去？今日惊语这般一闹，天下便都知贤王妃的处子之身，如果不处罚，又怎堵住天下悠悠民众之口？”
“皇后的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移目看向皇后，太后有些疲惫。这些年宫中相争的戏码她看多了，之前是参与、是主谋，现在又要做看客，真是看够了，也乏腻了。转而看了看面露忐忑的朝兰溪，说道，“你刚刚可听到皇后的教训了？回去之后，好好管住你那透风的墙，这墙是用来遮风挡雨的，若是全透了风，那留着干嘛，倒不如砸毁了，重新砌一个！”
俯下身来，朝兰溪只是太后这次向着那一边，心中不禁粲然，“多谢太后教诲。”
点了点头，太后又将目光移向地面上跪着的南宫瑾若身上，心道这也是个玲珑的人，还好没将她纳入后宫，不然这后宫上的一片天，都不知能否够她折腾的。
“南宫瑾若，哀家念在你年纪尚幼，这事就不深究于你。但是大宴之上，面对天下悠悠众口，哀家又不能不罚你。这样罢，你就在贤王府中面壁一个月，每日抄写《女戒》两遍，待一个月过后，哀家要亲自问问你，是否理解到其中精髓。”
“谢太后恩典。”
如此一来，险象环生的风波便如此结束了。
只是这好端端的除夕夜，势必让有心人，难以入眠了。
悄声跟在慕容忆的身后，两人徐徐走在通往宫外马车的小路上，并无言语。突然起了阵风，吹得南宫瑾若眼前迷蒙，不禁微微眯起，脚步也慌乱起来。此时，手掌突然被人握起，温暖而宽厚。
“刚刚吓坏了吧？”
背对着自己，南宫瑾若仅能看到他雄阔的脊背，突然莫名地，生出一种心安的感觉。
没有等到南宫瑾若的回答，慕容忆似乎也不意外，又接着说了下去，“身在皇家，便是如此，虽彼此间留有相同的血液，却没人真将你视作亲人，每日每夜，都要防范身边人冷不防射出的利剑。久了，心也便跟着冷了。”
当慕容忆说这话的时候，南宫瑾若似乎真的看到他面容上的心灰意冷，不禁有些戚戚然。但转瞬过后，这样的想法便被她狠狠地鄙视了。
“直到父皇赐了一个女人给我，我发现自己的心好像又活了过来。虽然每天都会被那女人气得跳脚，但日子变得有生气了许多。可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慕容忆有些懊恼，想甩开身后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的紧紧的。
“拜托，我怕黑，你想摆脱我也好歹走过这段路的！”
毫无商量的语气，就是这样霸道而专横，却让慕容忆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而后逐渐蔓延到心头，肆意在嘴角。
原来，她也有惧怕的时候。
可南宫瑾若真的怕黑吗？那魔鬼训练时被关在黑屋中三天三夜没饭吃没水喝的日子，又是怎么熬过来的？此刻，她不过是贪念手中的那抹温暖罢了。虽然心中知道那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但还是忍不住步步靠近。
一定是今夜恰好是除夕的原因，自己的心中才会如此软弱。
南宫瑾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心下便坦然了许多，放任了自己，贪享两人间短暂的和睦与安详。
因为有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一直在跟着，回答贤王府的南宫瑾若便被安排到一个空着的小屋内，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面壁。
这里的环境很简易，似乎久没有人住，冷冷冰冰的。桌子上虽没有灰尘，但角落里结起的灰网说明这里打扫的也不算勤快。好在炉中有木炭，不至于让瑾若在大过年的晚上冻死在这里。
因为是面壁，小凝不能贴身伺候着，只能站在小屋之外，遥遥问着南宫瑾若需要什么。
如此也好，倒可以让人清静清静，还多出一个月来，可以与那慕容惊语周旋。
只是捂着空瘪瘪的肚子，南宫瑾若有些气结，心道好好个除夕都不能吃顿饱饭，这笔账都记在那该死的慕容惊语身上了！
“王妃、王妃？”
正愤愤中，南宫瑾若听到窗下有小凝的声音，便开窗看了过去。果然是她。
左右又看了下，小凝不敢多做停留，只是将手中的竹篮放在窗下，轻声说了句，“这是王爷让奴婢给您准备的，说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好王妃，您放心，有小凝在，一定会让您在这一个月里吃香的喝辣的！”
苦笑了一声，南宫瑾若将那竹篮从窗中取了过来，打开一看，竟全是她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