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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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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无人时,薛蓉收起所有伪装的笑脸,捏着自己的脉搏,却怎么都摸不到孩子的心跳。颓然地放下手,薛蓉不禁流下清泪,双眼暗淡无光,心道为何上天要对她如此残忍,好不容易让她怀有身孕,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在哀恸的同时,她又不忍放弃,将珍藏的宝药都拿了出来,并将希望寄托在它们身上,希望这些宝药可以发挥起死回生的功效。

    碧荷见月妃总是在亲自为自己熬药,便想去帮忙,但每次都会被月妃可怕的眼神吓得退缩回来。

    奇怪,都说女人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脾气会发生变化,但月妃的变化也太多了吧,好像连性格都变得古怪了,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鼓弄东西,不让别人靠近一步。这样的情况只有太后娘娘来看望月妃时,才会有所改善。

    朝兰溪对薛蓉真可谓是无微不至,但与其说是对薛蓉的关照,倒不如说是对她未出生的孙儿的关照。还有各样的小衣服,也都带到华月殿,希望薛蓉能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能缓解一下她多变的情绪。

    但这些东西在薛蓉看来,就像一把把刀子似的,在戳着她的心,在讽刺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所以这些精致的小衣服,往往都会被薛蓉一刀刀划画,在将之烧成灰烬,唯有如此,才会减轻她心中的恐惧。

    可是在薛蓉日ri的期盼中,慕容忆却再也没有踏入华月殿半步。似乎他的心,都随着离开的清雨而毫不留恋地消失了。

    看着小清雨乖巧的样子,芝霞很喜欢他,心道如果能将其安全抚养长大,那也是件很好的事。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只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薛蓉,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企图吸引慕容忆的目光,像是今天,她便“偶然”地用花瓶碎片扎到了自己的手,血流如注。

    当时的奴才们都吓呆了,他们甚至忘记月妃就是大夫,而跑出去找太医。待那个徐太医赶到时,薛蓉整张小脸都惨白惨白的,没有意思血色。

    一边为薛蓉处理着伤口,徐太医一边想着要如何才能摆脱月妃,不然这欺君罔上的罪名,不知要担到何时。

    木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被厚厚地缠绕起来,薛蓉像是没有一丝痛感一般。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薛蓉忙抬头看去,但晶亮的眸子在看清来人时,瞬间暗灭了下去。

    原来不是慕容忆啊。

    芝霞带着补血的上好阿胶来看望薛蓉,不出所料地在她眼中看到失望的神色,同时也肯定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为。在心感其狠辣的同时,也为其感到悲哀。

    “本宫还没有死,放下你的东西,回去吧。”

    依言将东西交给了碧荷,但芝霞却没有动身,她仍是看着薛蓉,说道:“姐姐这个样子,是唤不回陛下的心的,这只会让星月皇伤心不已。娘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这样做,岂不是让您的父皇母后不安心吗?”

    “我说让你走,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猛然地站起了身,薛蓉面目狰狞地喊道,“你已经得到了清雨,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给我滚,给我滚!”

    见薛蓉的脾气越来越焦躁,碧荷便劝芝霞先行离开,待娘娘身子有了好转在与其好好赔罪。

    可是看她这个样子,如果自己不想好起来,谁能帮她呢?

    芝霞垂下了眸子,俯身施了一礼,口中说道:“还请娘娘保重身体,不论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您自己,还是星月皇!”而后,便退出了宫殿。

    呆呆坐在床上的薛蓉,目光有些空洞,她一直在想芝霞离去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有些迷茫。

    那夜,慕容忆留宿在芝霞那里。他怀抱着清雨,轻哄着他入睡,神态好似一位慈父。

    “皇上,您是不是该去月妃那里看看了呢?”将睡着的清雨抱过来,交给奶娘照顾,芝霞向其说道,“月妃怀有身孕之后,您只去看了一次,这恐怕于理不合啊。”

    让宫女除去自己的外袍,慕容忆闭着眸子,不甚在意地说道:“她私会前太子,仅凭这一项,朕就可以治她的罪,如今放着她不管,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在此刻与星月撕破脸,可她还不知道悔改,依旧在华月殿里兴风作浪,如果朕因此而去看望了她,那还不知以后她要如何祸乱宫廷。”

    芝霞心知慕容惊语是慕容忆心中的一根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薛蓉却偏偏碰了这根逆鳞,还与那慕容惊语谋划了什么,被慕容忆所遗弃,也是理所当然。可这薛蓉是普通人就罢了,芝霞才懒得花费心思在这样笨的女人身上。可她却是星月的公主,星月皇绝不会对妹妹的失宠坐视不理,那最后出面协调的不还是自己?所以,在事态还未变得更坏时,芝霞想先找到解决之道。

    不过今日看慕容忆的口风,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冷落薛蓉了。想到远在星月的薛浩若是看到公主如今这幅模样,不知会做如何感想。

    “你很心疼月妃?”

    神情微怔,芝霞笑看着慕容忆,柔声说道:“自然了。星月国的金枝玉叶,集多少宠爱于一身,落到如今的样子,直叫人唏嘘。”

    “不论你与她在星月如何,现在嫁到了风蓝,那便都是朕的女人,要可守本分才是。”换好寝袍,慕容忆转身便睡上了床榻,而芝霞却有些心慌。

    既然皇上知道月妃与前太子密会一事,那么自己写给星月皇后的信,他也都知道了吧。之所以没有禁止,不过是因为皇上也想让星月那边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可今日这件事,恐怕是皇上不像让那边知道的,所以,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言是吗?如此一来,那岂不就是让月妃自生自灭了?

    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芝霞也收拾好自己,安静地准备休息。不过晚间她却失眠了,不知如何才能在不触怒慕容忆的同时,让远在星月的皇上皇后知道薛蓉的消息。

    不过,芝霞苦想一夜都没有结果的事情,却让薛蓉自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朝兰溪坐在座位上,满面愁容地看着薛蓉,轻抚着她的手,劝道:“蓉儿啊,星月离风蓝甚远,即便是骑最快的马也要月余,你现在的身子状况,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一路上的颠簸啊!你就听母后的话,安心呆在风蓝吧,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

    用巾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薛蓉哭泣着说道:“蓉儿是将这里当做家的,可是皇上呢?皇上心中根本就没有我,自从我怀了身孕,仅来看过我一次,这天下那国的皇上会如此不关心受孕的妃子呢?就算不为了我,也总得看看孩子吧。但是皇上根本就没把我们母子放在眼中,这点,母后从皇上对清雨的态度就看出来了,这世上,恐怕只有清雨才会让皇上瞧得上眼吧!如此的话,那还留在这里碍人眼干嘛,还不如回星月,最起码皇兄会疼蓉儿,好好照顾蓉儿,安心地产下这个孩子。”

    眼见薛蓉越说越想走,朝兰溪不禁着急了,忙偷偷命人将皇上请过来,一同劝劝薛蓉。

    可慕容忆姗姗来迟不说,在听了朝兰溪描述之后,竟然欣然同意了薛蓉的想法。

    “皇上,你也糊涂了吗!”怒目瞪着慕容忆,朝兰溪觉得这二人怎么都变得这般执拗,完全不知道薛蓉都做过些什么,“蓉儿现在可是你的妃子,回到星月那叫别人怎么说?可是虐待着公主了?”

    “皇上和母后待蓉儿极好,是蓉儿自己因怀孕,吃不惯风蓝的菜品,才会想回到星月,安心养胎的。”在听到慕容忆同意的回答之后,薛蓉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这死寂般的静,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既然月妃如此通情达理,连说辞都想好了,母后,您还拦着做什么呢,弄不好会说我们风蓝小气,连月妃思乡的情绪都不能理解,死守不放,岂非仁圣所为?”

    见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借口多,朝兰溪也来了脾气,干脆一甩手,不管这档子事了,让他们二人自行相商,以免她白白落个恶人的名声。

    薛蓉准备启程的工作也做得极快,三天后便将东西准备好,随行贴身宫女只带上了碧荷。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慕容忆为免其他邻国听闻风声,来找薛蓉的麻烦,便派了三百人守护薛蓉,安全返回星月国。

    在薛蓉离开风蓝的那天,天空蒙蒙飘起细雨,让她本来死灰的心情更加冰冷。马车启程之前,薛蓉掀开了布帘,看着风雨中的皇宫,渴望那个人能出现。可是当马车慢慢摇晃起来,她心底最后那一丝希望也都消失殆尽了。

    回身坐在马车之中,薛蓉以为自己的眼睛已经干了,却发现脸颊还是冰凉冰凉的。原来,心如死灰是这样的感觉。那清雨的娘亲在临死前,可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娘娘,您别伤心了,待到了星月,一切都会好的。”碧荷见薛蓉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由出声安慰着,可看薛蓉那沉寂的眸子就知道,没有人能解开她的心结。

    早知道执意嫁给慕容忆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会如此的死心塌地吗?

    薛蓉这样问着自己,但是很可悲的发现,如果事情在重新开始的话,她定然还是会如此选择的。

    这次,南宫瑾若在没有任何预兆之前,听薛浩说薛蓉要回星月养胎。

    在初听到薛蓉怀有身孕时,南宫瑾若心中有一丝的抽痛,但随即,她奇怪为何芝霞没有提前给她消息呢?还有,这些怀孕的女人为何都要来星月养胎,之前的芝静,现在的薛蓉,难道星月真是个养胎的好地方?

    “皇后,照顾蓉儿的事情便交给你了,相信借此机会,会让你们彼此喜欢上对方的。蓉儿自小被我们宠坏了,脾气吗,难免有些骄奢跋扈,但是性子绝对不坏,单纯可爱,你会喜欢她的。”

    其实南宫瑾若很怀疑薛浩的话。因为他现在也只是每年能见到薛蓉一次,那个当年单纯的小女孩早已经长大,且经过风蓝皇宫的洗礼,还能保持原来的单纯吗?但是看着薛浩满面的期待,却无法问出心中的疑问。

    最后得知这个消息的南宫凌先是呆了一瞬,而后吹了吹胡子,告诫南宫瑾若要小心些。那个女人的能耐他在风蓝可是见识过的,说她善于心计可是不为过。

    南宫瑾若是很讨厌善于心计的女子,算计来算计去,也不怕老得快。可是在后宫的女人们闲着无事,也只能算计人玩了。如果这些女人敢算到她的身上,那南宫瑾若定然不会轻饶了她们,她那一身杀人的功夫好久没练手了,有些手痒,正愁没人有那胆子与自己过招呢。不过对于薛蓉,南宫瑾若不想将那些手段用在她的身上。她是薛浩的亲妹妹,也是唯一的亲人。面对薛浩,她有无数的愧疚,却又回报不了他。那便对他的妹妹好一些吧,权当是报了他的恩了。

    看南宫瑾若完全没放在心上的表情,南宫凌不由担心,知道女儿定然是轻敌了。为了不让南宫瑾若吃亏,南宫凌特意在吴之子来饭馆吃饭时,找到了他,请求他能帮忙照拂一下。

    吴之子可是见过南宫瑾若拿杀人手法的,现在皇上不担心皇后娘娘一怒之下血洗后宫就已经很大度了,怎么这南宫老先生还怕皇后被别人欺负呢?皇后不找别人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看着吴之子也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南宫凌有些不乐意了,心道薛蓉那女人厉害得紧,你们一个两个就等着吃闷亏吧!

    但是南宫凌不知道的是,他女儿南宫瑾若,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