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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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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靖元年,盛夏,昭水郡、郄河郡遭遇水患,使良田尽毁,城镇66个尽淹,2260万人流离失所,上千万人丧命。

    镂窗外风雨滂沱,雷鸣不断,静静倚着窗十指紧紧攥蜷,目光穿过凄迷苍穹投向不知明的地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然,两者之间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一场水患已是一盘棋局,深入紫漾国四郡十六州的暗桩我是放手一搏,誓必将它们连根拨起永决后患才可!

    紧闭的门:笃笃几声,元图棱玄衣劲甲进屋,先行了个礼,呈上书信恭谨道,“王爷,朝中粮食随同灾款已分下入两郡,这是昭水郡连夜送来的急件,请王爷过目。”

    接过书信,一张名单随之映入眸入,随着目光在信上缓慢凝看,嘴角噙着的冷笑愈发凛冽。展开另一封信时,眸底总算恢复了几丝温情,施渠滇是个人物,朝中灾款粮食还未拨下去,郡中官粮全部施尽,其便带兵将郡城几家死守粮仓不欲济民或提高物价,不欲施粥的米行施以官威把粮仓熟米颗粒未漏用平价粮钱悉数买回。施渠滇此举倒是与我相同,不过,她还有放付粮钱,我的干脆是趁夜打劫。

    “郝老那边有无消息,出发二十日有余应也到帝都了吧,怎还未见有消息传来!”书信在手里化为乳白色细沫,伸出窗棂把手放到大雨下,掌心里的细沫很快融入雨水里滴入湿土中了无痕迹。

    元图棱浓眉皱了下,谨声而道:“还未曾有消息,下属估计应是大雨遇阻消息暂无法及时传来。王爷且放心,有都枫几人护送定会平安无事。”

    “但愿如此。”点了点头,也是认同元图棱所说,手握住支窗的木棍准备关窗时,眸光凝在对面厢房烛火忽明忽暗,一抹剪影映在轩窗薄纱在雨夜里朦胧而美丽,“厢房里的公子有什么异样!还在传信给菽城!”

    “这两日似是安份了点,自王爷入了郄河郡整日明查暗访,流连……咳……流连……嗯……”元图棱本欲说流连烟花之地,突感到话中有对王爷不敬,到嗓门儿的话硬生生咽没,憋了声咳嗽。

    “你们要小心看紧点,别让他发现我们身份,栖曈……”屋里的朦胧剪影站了起身,轻盈的身影在房内缓缓踱步,时会停顿,时会摇头,似是在思考什么。凤眸微微虚起,眸底内浮涌的几分幽暗,关了窗冷冷道:“栖曈是个明白人,却也是个死心眼的人,在他嘴里撬不出点半消息,待事成之后,栖曈处去由你元卫来决定吧,是生是死还是什么地元卫你看着办。”

    栖曈,莫经然送给我的宠妾。在菽城盗取的熟米四大米记在城南武馆求实是我一年前运进菽记,准备在菽城开家米记,后因家中有事就此耽搁,莫经然派人一直查实到西剠国得知确有此事后才罢手。

    幽水在西剠国时早就对外有说凡打理的青楼、酒肆、客栈都为夜家家业,莫经然查证后便是想与我交结,也可以说应是她身后的人想与我交结,夜宿青楼一夜后,第二日栖曈一身华服被莫经然给送到我客栈里,明为宠妾,实为监视。

    二十日前从菽城出发经昭水郡直接到郄河郡,刘鸿陵、罗楚沉随幽部扮演我的人沿城镇、郡府、洲地赈灾济民,抗洪抢险。紫韫纾颁广纳天下治水平民的圣旨三日后,两郡府前来献计献策的是门可罗雀,好在也是有招纳的十四名民间水利专家.

    现在两郡灾民与兵土全部投入昭水、郄河河身疏浚、决堤修补、挖渠疏水、设置堰闸四项工程里。朝中派出的医队也携防疫药材进入水患地区,由于此次赈济得当,未出暴民出现,而医队与当地医馆相互合作,暂未出什么灾疫乱情。只奈两昭民生经济元气大伤,不是一时能恢复,灾后重建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复元。

    窗外沙沙地响着雨声,雨水从屋檐碧瓦沟槽里倾成透薄水帘,吹灭烛火,笼在黑暗栖曈缓慢的站起身,悄悄倚在窗棂边眸光透过细缝看向对面依灯火通明的厢房,奇怪,为何她总是三更天才睡呢!

    一介放荡不羁整日吃喝玩乐的女子,会有什么事情每夜都要到三更天才睡!看了一会儿,栖曈似是想到什么,晶莹的面靥粉红绯丽,对着那厢叹了口气,栖曈重新坐回桌边,时光随着雨滴声慢慢流逝,香炉里袅升的悠然木樨香缭绕房里,静寂的屋内栖曈垂眸不语,纤细的身子笼在透着一丝冷意的屋内深夜听雨,静坐天明。

    不知何时已渐渐泛亮,窗外的雨声不何时停了,残留在碧瓦缝隙的雨水成了滴滴水滴溅没檐下湿地里,淡淡晨阳透过窗棂,房内的物什皆如镀了层朦胧薄色.

    一抹身影头拢在臂弯浅睡的人儿全身由淡朦的晨曦映着仿佛一碰即消失。香炉里焚着的木樨香袅升最后一缕轻烟时,俯在桌上浅睡的人儿粉唇嘤咛一声,密密的睫毛宛如蝶翼轻颤,半是妩媚半是清澈的眸子粼光流转环视屋内,栖曈挽了一个浅笑,呵,又是一天过来……

    洗漱后,栖曈推开垂着素色流苏的窗门,纤纤十指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冷滑的流苏,顾盼生辉的眸子看了眼门窗紧闭的对厢房,唇瓣轻微抿紧,视线移落到墙头一角,几株不明的绿草经过一夜雨洗愈发翠绿,几棵芭蕉在一夜雨水滋润,也是分外青翠欲滴,晨阳拂过来,那芭蕉上的雨珠也随之滑落没地。

    “帮我准备几根上好碧玉簪准给韪雅,就说本小姐今日有事,不能如时赴约。”房外的慵懒声让栖曈冷冷叱鼻,韪雅是郄河郡莺影楼里的头牌,今日是她们到郡的第三日,出手大方的狂傲小姐已经勾搭上郡里两大青楼的头牌,不能赴韪雅的约,怕是要赴凝烟楼疏怜的约!

    关了窗,栖曈理了理云鬃,一身盎然出了屋,院里的门打开,一夜未归的人摇着纸扇同她随日夜不离身的随从进了屋,栖曈走了过去,及地的广袖拂过几抹青草,盈身而道:“栖曈见过小姐,小姐可否需栖曈给您备水洗漱沐浴!”

    “哦,原来是栖曈,不必劳烦,随从们准备就行。”

    轻淡的话让栖曈盈礼身子微微颤了下,一抹柔笑挽在唇角,栖曈拂起广袖起了身,丹唇微启:“小姐是讨厌栖曈了么!”

    天下女子多薄情果真如此,一路对自己的温柔体贴,柔声细言有了新人就忘记得一干二净。其实也没有什么,自个本是有目的跟着她,说白了是完成莫大当家交待的事情罢了。

    “栖曈多想了呢。”我暗自叹息,往那纤影看去,“栖曈为付跟在我跟边,莫大当家为什要把你送于我,想必栖曈是清楚的,你我不过是个较为熟悉的陌生人罢了,谈不上讨厌,也谈上喜欢。”

    栖曈眼中波光一漾,心口处加速跳了几下,手在身侧紧紧握起,复又松手敛衽,展开笑颜道:“是栖曈越逾了。”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今儿与自己说这番话!那道发现了当家的什么吗!还是自己露出了马脚!

    凤眸凝了栖曈一眼,唇角逸出一缕春风般微笑,轻和道:“栖曈,你回屋换身好点的衣赏,随我去个地儿。”

    栖曈柔顺点点头,眼眸静静垂下,刚自己与其对视时有那么瞬间心似被她刚刚的微笑给蛊惑心神,分明是一双慵懒无神的双目片刻多了几分冷冽,枯黄的脸也落了几分清冷,难不成她也会摄魂术么!为何感觉却与摄魂术相关甚远!

    见栖曈应下回了屋,我意示元图棱在屋外候着撩起门帘子进了屋,把身上大红大紫特俗的衣服换下,在水盆里滴了几滴碧青色药水洗去脸上易容物,换了身袖口、袍裾绣在银色卷云纹的玄墨华服,长发随意用根紫玉簪子绾好,头带了顶帷帽,长到腰身的薄纱遮住真容。适才满意出了屋。

    油壁马车平稳行驶,马车内豪华的装饰让人红眼不止,硕大的夜明珠垂在马车宝顶中央,全紫檀木装潢的车厢溢着紫颤木特有的清幽,纯白真丝垫褥是用金丝绣着鸳鸯戏水,撂在红木雕螭案几上的纯金镂空香鼎焚着上好百合香,轻飘的轻烟一缕一缕缭绕在车窗边垂着的杏色真丝流苏里,我头带着帷幔不好倚靠,只得敛身闭目正坐.

    行了一会儿,我突似想到什么,向侧座斜倚的美人儿笑道:“栖曈,今我约了郡里几个官员游湖,呆会子你可得给本小姐长长脸才行哦。我昨夜里是对她们夸下海口说我家栖曈舞艺、琴艺在郄河郡是无人能比,等会献艺时栖曈好好表现,回来本小姐一定特赏。”

    “小姐放心,您既是发了话,栖曈定当努力,不过,郡王才子佳人甚是多,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栖曈怕呆会子失了小姐脸儿。”

    眸光犀利穿透眼前薄纱,唇角挂着微笑,淡然道:“栖曈尽力就可,更况本小姐相信栖曈有真本事能长我脸儿,不然,莫经然怎会舍得您留在我这粗人身边呢!嗯!对不对,莫经然的栖曈……”

    “小姐您真会说笑,莫大当家既是将奴家送给小姐,奴家便是小姐的人,奴家怎还会是莫大当家的人呢!”心中惊骇越加扩大,直觉告诉栖曈薄纱里一掠过的犀利似是她本应有气势,自她换了身衣裳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巨大变化,是自己二十余日来从未见过的气度.

    栖曈压着惊骇反抬起眸子想看穿薄纱里到底遮着什么面孔。薄纱烟笼缥缈迷离,玄墨华服团着银色卷云纹,浮卷里花纹暗镶金线,是沉色贵气的衣服偏让她穿出几分冷冽清贵,敲叩在案几边缘的手指修长凝白,指甲圆润透着粉红润泽,嗯!怎么是凝白的!之前见过不是枯黄病色吗!曈孔蓦地缩紧,栖曈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连忙垂下眸子。

    “哈哈哈……栖曈啊栖曈,本小姐是说莫大当家是真心真意!还是说栖曈太会装!无所谓,本小姐身边美人未不缺,莫大当家想对本小姐使用美人计真是失策喽。”在栖曈越来越惊骇的眸光里,我悠然笑道:“过了今晚咱莫大当家应该要逃命回西剠国了,不知栖曈过了今晚该往何处去呢!是回西剠国呢!还是回梦乡楼呢!嗯……估计梦乡楼这会子也变成了废墟,那栖曈应该往何去处呢!”

    长长浓密的睫毛颤如惊翼,宛若桃花临水深情悠悠的眸子不复光彩,强复心中骇浪,扩散的曈孔慢慢凝成一点,栖曈花瓣柔唇颤粟启道:“小姐,您这是何意,是栖曈有什么地方得罪小姐不成!小姐为何让莫大当家逃命,为何要让梦乡楼成为废墟!”

    冷冷睨了还欲挣扎的栖颜,从车厢八宝夹屉里拿出几封信笺,淡淡道:“这里是我复下的八封栖曈二十日来写给莫经然的信,里头详细写明本小姐这二十日余来的所有事情,虽说事情都是些小事,关系不到本小姐什么大问题。然,本小姐最讨厌的身边有人鬼鬼祟祟。本来想给你一个机会,无奈栖曈竟是宵焚楼里的媚手,本小姐更是不得不防。”

    事情败落,倒不如大方挑明,栖曈唇角浸了几丝冷笑,“原来小姐早就知道栖曈身份,既然如此,小姐难道不怕宵焚楼不放过小姐西剠国的产业吗!话现是挑明,栖曈奉劝小姐还是与我国合作,才有一线生机。”

    “可以啊,本小姐也正有此意,否则也不会同栖曈说这番话,不过,今儿还是得需栖曈帮忙才行,此事一成,于我于你于宵焚楼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