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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怎么不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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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满脸色潮红,与发白的双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人时不时还在哆嗦,连月站在窗边让连飞飞倒过来一杯热水,她握到手心感受到那抹温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现在并没有办法能够让林秀满喝下去。

    “村里哪里有诊所?”

    连飞飞呆呆地晃晃脑袋,连月轻微地叹了口气,隔着很长的距离弯腰替林秀满盖了盖被子,“去你奉山哥哥家找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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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山跟在连飞飞身后大步走进屋以后,便见到坐在离床不远不近的连月,她看上去如同瓷娃娃般精致不可触碰,却又蜷缩于破旧的矮凳之上,格外惹人怜爱。

    奉山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拿过她手里捧着的杯子,这才发现水已经凉透,奉山将杯子递给连飞飞,眼睛却一直看着连月,“前年,村里的王医生被调到了镇上,他儿子留在了村里帮村里人治病,却是没什么有用的本事,渐渐的,咱们村也没了医生,有什么事儿都得去镇上或者别的村儿里,我先看看连婶儿。”

    连月依旧没有说话,眼睛却是转向了床上躺着的林秀满,奉山得到示意,上前看了两眼,有探手摸了摸额头,很快下了决断,“烧的不轻,咱们得赶紧去看看,我把厂里的车开来了,你给婶子穿件衣服,我把她抱上车。”

    连月却是始终低着头,久久没有动作。

    奉山看着女人柔顺的发顶,视线又转移到她白里透红的耳朵,今天她带了一个蓝色的水滴型耳坠子,将那张脸的攻击力减弱了几分,平添了几分温婉,见其一直垂着头一语不发,奉山心有所感,用眼神把连飞飞叫上前来,“去把你娘最厚的衣服找出来。”

    奉山把大褂给林秀满穿上,这才将其架起来往外走,“得男,跟上我。”

    连月猛然抬头,男人已经单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那一瞬间的光影变幻,将男人宽厚的背影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了。”

    声音满含着信任与依靠,不仅门外的奉山脚步一顿,连月自己也是一惊,不过既已出口,也没办法再收回,连月抿抿唇跟了上去。

    奉山在镇子上唯一的运输厂里干活,因为人老实肯干,又不是机敏,如今已经是厂里少有的几位可以自己接活的司机之一了,大车由厂里分配,每月只需要按合同交一定的分成给厂里就行,他将林秀满放到副驾驶,下车打开大车兜的插销,“车只有两个座,飞飞去搬两个凳子来,你跟你姐坐车兜里。”

    连飞飞听话的跑进屋里拿凳子,奉山这才看向一旁的连月,有些拘谨的摸了摸衣角,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连月竟然难得的笑了,她的眼睛弯成了细长的月牙,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有发丝不小心闯进嘴角,她上前一步,依旧含笑地抚摸上大车的外壳,“在村里,能随时随地开上这车的人不过有那么几个,怎么会是委屈了我。”

    奉山的耳朵早就在看到连月灿烂的笑容后偷偷红透了,如今的他强撑着一本正经,“我也不过是比别人多卖了些力气罢了,”一边说着话,奉山的眼睛一边还不听使唤的偷偷瞟向连月。

    幸好去搬凳子的连飞飞及时回来,让奉山不至于那么窘迫,他接过凳子,一个翻身便上了车,把凳子放到离驾驶区最近的地方,又很快跳下来,将连飞飞轻松的抱了上去。

    然后,奉山看向已经收起笑容的连月,“你小心些上去。”

    连月抬眸,眼神如深潭不可触底,奉山一时被吸引忘了移开视线,待回神,连月竟已经靠他如此之近,他全身僵硬不知作何动作,只能使劲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污染到连月。

    连月仿佛看不到奉山的窘迫,她仰头一瞬不移地看着奉山,视线滑过他的每一寸肌肤,“为什么你抱她们上车,却不管我呢?”

    所有人都听见了奉山的抽气声,连飞飞疑惑的目光让奉山浑身如被蚂蚁噬咬,他一咬牙,也不看连月,两只手轻轻松松便把对方稳稳地放了上去,然后闷头插好插销,进了驾驶座。

    伴随着连月朗朗的笑声,大车嗡嗡嗡地出发了。

    连飞飞看着连月的笑容,也笑了起来,鼓起勇气挪了挪板凳,刚好挨着连月的裤腿,“姐姐,你笑起来比糖糖的姐姐还好看。”

    连月佯装生气,“难道我不笑就没她好看了吗?”,

    孩童是极其敏感的,眼神顿时有些畏惧,却还是鼓起勇气回答着,“姐姐是飞飞见过最好看的姐姐,但是,姐姐很少笑。”

    连月虽收起了笑意,却也不像之前那般漠然,她略有温情的摸了摸连飞飞的脑袋,“可以不笑,不可以哭。”

    男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鼓足勇气悄悄攀上了姐姐的手,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幕,才意识到那句话并不是连月告诫他的,而是连月对她自己的提醒,可是,对他而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早已胜过对方的千言万语。

    路多有颠簸,大半个时辰后一到诊所,连月便立即跳下了车,吓了奉山和连飞飞一跳,来不及说她,便见连月已经蹲到了树坑旁不停的干呕。

    奉山从车里拿出水杯,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朝连飞飞说道:“去诊所阿姨那儿接杯水给你姐。”

    奉山瞅着一直干呕的连月,眉头死皱,他叹了口气,把林秀满架了出来,对方嘴里嗫喏着嚷着冷,进了屋才好些,王医生从桌子后面抬眼看过来,挥手让人帮忙把林秀满放到了病床上。

    说是病床,无非是几块木板搭成的台子铺上一层白布罢了,王医生看了一番,“这不是老连家的婆娘吗?怎么是你给送过来的。”

    奉山心里惦记着外面的连月,有些催促,“说来话长,王叔,你赶紧给看看怎么的治。”

    “就是发烧,操劳过度,晚上又受了凉,不过因为来的晚了些,看样子得输液了,扎针的话好得慢,她年纪到了,弄不好还拖出别的病来。”

    奉山做不了主,他起身想要去问连月的意见,对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那就麻烦王叔了,输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