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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1)这样的父女，绵绵倒是觉得有意思。开始还以为元沫儿瞧着不掩藏心思，快言直语，现在看来，显然藏得极深。与元正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双簧演得不错，估计在家里经常练习，否则哪来有这样好的底子来演戏。
忽然想起纳兰容琛那天晚上跟他说的那句话，原来如此。能够成为元虚大陆四大家族之一，元家的当家人岂是胆小的鼠辈。
既然要演戏，她木绵绵自当奉陪。她让巧凝搬椅子过来，瞧见元正惶恐的神色中划过的疑惑，微微笑道：“元三小姐莫不是要哀家亲自过来扶吗？”
“沫儿！”元正顾不得礼节，忙侧过身将还跪在地上的元沫儿扶了起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对着绵绵道：“太后娘娘严重了，小女年幼失礼，太后娘娘海涵。”
两年的小孩儿实践告诉绵绵，在皇宫中，小孩儿不是理由，只是偷懒不懂事的借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元正，绵绵声音清脆，丝丝入耳：“说到年幼，哀家倒是比元三小姐还小了两岁呢。”
元正小小的眼睛的中划过一丝错愕，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居然会这样说，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元沫儿轻轻扬起下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绵绵笑，果然如此嚣张啊，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了。若是在这慈安宫都灭不了她的嚣张气焰，她这个太(2)后的脸往哪里搁？
纵使元家人再嚣张，在慈安宫中，她才是老大。居然给她唱双簧，她就要他们如坐针毡。
“巧凝姐姐，再去搬张椅子过来，国舅爷如今年纪也大了，不能久站。”见元正和元沫儿还站在原地，绵绵瞧了一旁让巧凝搬过来的椅子，继续笑意盈盈地道。
元正这次连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看向绵绵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审视。不见绵绵一副期盼地看着他们落座的神情，不由地更加疑惑，但是要落座，这是万万不能的。毕竟他们来的时候，可是带着请罪的说辞。不过看太后娘娘一副你不做我就过来请你做的架势，只好硬着头皮谦卑地道：“太后娘娘厚爱，只是微臣虽然上了年纪，不过身子骨还算硬朗，多谢太后娘娘美意。”
不让你做下去，怎么能让你如坐针毡，绵绵眨巴了下乌黑的大眼睛，粉嫩可爱的脸上露出非常失望委屈的神色，侧过头可怜巴巴地瞧着巧凝奶声奶气地问道：“巧凝姐姐，是若若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每个人到慈安宫来，都不愿意坐上一会儿。是若若做的不够好，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吗？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绵绵眼底已有泪水在慢慢打转，盈满了雾气的眸子慢慢移到元正身上，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道：“都说国舅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今日哀家才(3)知道，原来是他们在骗我，原来国舅爷根本就是表里不一，在朝上是一面，在对着哀家的时候，又是一面……”
“太后娘娘……”元正这一次可吓得不轻，莫名其妙就被定了个表里不一的罪名，还是对满朝文武和皇上表里不一，这罪名，他这个身子骨可背不起啊。他委屈啊委屈，元正颇为苦恼地看着绵绵，忙开口道：“太后娘娘，微臣冤枉啊，微臣……”
绵绵闪亮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看向元正问道：“你说冤枉，那你的意思是，你却是平易近人，不会拒绝哀家？巧凝姐姐，快扶国舅爷坐下，还有元三小姐。”
说罢不管元正嘴角抽搐的神色，满心欢喜地对着巧凝道：“巧凝姐姐，你可得记着一会儿去告诉姑姑，国舅爷在哀家这里很好，哀家也像是招待贵宾一般招待他了，并没有失礼。”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瞧着微微低着头，小小的肩膀微微抽动的小宫女道：“小宫女，快去给国舅爷和元三小姐端点心和水果，泡上大红袍，好好招待着。”
“不用……不用！”元正的小心脏跳的那个速度啊，真的被吓到了。他们是来请罪的，哪能忽然之间就成了贵宾。这样是被说出去了，还指不定被别人怎么传言呢？
只怕第二日，国舅爷带着元三小姐到慈安宫给太后娘娘下马威想，吓得太后娘娘将(4)他们当祖宗供着。越想越不是回事，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如坐针毡，正准备起身，却又听到绵绵委屈的声音：“国舅爷，哀家是哪里说错了吗？还是说，其实你只是因为哀家是太后才坐下来的，并不是因为哀家的礼仪学得好？”
说着，绵绵的声音又委屈的几分，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失落：“容青说国舅爷最喜欢小孩儿了，他最喜欢和国舅爷玩，可是国舅爷一见到哀家就要走，国舅爷是不喜欢哀家吗？”
绵绵一边说一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小小的脸蛋儿微微侧着，故意让起身站在椅子旁的元正看到她侧脸上的失落和委屈。斜阳从外面洒进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人影栩栩如生。
绵绵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身边小宫女微微颤抖的身子，心底也乐开了花。不过这出戏才刚开始，不让元正坐立不安，乖乖给她道歉，她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
这样的一幕在后来的很多年后当时在慈安宫当差的人都记得，向来胆小如鼠，实则滑如泥鳅的国舅爷居然在五岁半的小太后面前吃了瘪，想起来就忍不住让人发笑。
元正非常惶恐，这次是真的惶恐了。没有想到，这个小太后这么的……让他头痛。说的话，虽然有些幼稚可笑，但是每一句都说到了点上。只是看太后的样子，分明是害怕没有学好礼仪招待不周害怕太皇太后和静王责骂的样子，但是他又忍不住怀疑，这小太后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在看到绵绵那双纯净毫无杂质，干净纯粹的眸子时，元正彻底否决了心底的想法。即便是每日教沫儿如何待人接物，可是这几年来，还是年纪小了些，只要是明眼人，很快便能看出沫儿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