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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1)淡淡瞥了一眼静王妃，声音稚嫩平静：“静王妃平身吧！”
静王妃微微低着头，听到绵绵的话身体稍稍颤抖了一下。而牵着濮阳灵儿的手，加大了力气，才没有让濮阳灵儿冲动地从地上一蹦而起。眼底尽是疑惑，到底还是恭敬地道：“喏。”
起身慢慢抬起头，看到坐在塌几上濮阳云若，静王妃牵着濮阳灵儿的手又是一紧。显然对于濮阳云若能够这样直视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尽管心中几多疑惑，却还是谨记着方才在慈宁宫太皇太后的话，切忌不能忘了身份。
在皇宫中，那个贱人生的贱丫头到底还是坐在太后娘娘的位置上。心中尽是愤怒与鄙夷，嘴上恭敬地道：“臣妾听闻太后娘娘受了惊，所以带灵儿特意进宫进来看看，并送了些上好的补品来。”
说着，静王妃用眼神示意跟在身后的侍女将手上端着的锦盒递给濮阳云若身边的宫女，声音温柔：“太后娘娘知道灵儿从小便调皮，性格率直，希望太后娘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绵绵心中很是不爽，像是又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幕。元正带着元沫儿进宫请安，却是来给她唱双簧的。现在的静王妃和濮阳灵儿，又相差几分？眼底慢慢凝上几分冷意，绵绵神色淡淡，慢条斯理道：“静王妃说的不错，三姐的性格确实率直，既然率直，还请三姐将(2)刚才那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吧。”
“娘娘？”静王妃吓了一跳，满脸错愕地望着端着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水的濮阳云若，忙开口道：“娘娘，灵儿年少无知，胡言乱语的话本就犯了错，哪能再开口说下去，岂不是一错再错？”
绵绵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她倒是记得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在静王府的时候，向来都是被濮阳灵儿欺负的份。性格胆小、懦弱，整日只知道躲在濮阳长风身后，即便是有濮阳长风在，在见到静王妃和濮阳灵儿母女时，也是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大声说话的。如果不是因为有濮阳婉蓉和濮阳长风在，绵绵很难想象现在濮阳云若的处境。
爹不疼，娘已死，从小被濮阳灵儿欺负，果然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只怕濮阳云若在静王妃和濮阳灵儿眼中，连根草都不如吧。否则为何即便是在慈安宫，濮阳灵儿还敢那样放肆的说话。似乎这个慈安宫的主人，不是她濮阳云若，而是她濮阳灵儿。
濮阳云若你以为你现在是太后就了不起吗？这个位置当年……濮阳灵儿未讲完的话，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刚到这边的时候就知道濮阳云若是濮阳家族的一颗棋子，只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狠得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啊。
欺人太甚不是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冷漠神色，绵绵冷眼看着静王妃淡(3)淡道：“是吗，不知道三姐到底错在哪里？”
静王妃再次惊讶，咬了咬牙眼底划过冷光，努力忍住火气道：“太后娘娘，灵儿错在心直口快，冒犯了娘娘。灵儿，还不快给太后娘娘请罪！”
濮阳灵儿一双眸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似乎没有想到有一天一直护着她的母妃会将天平偏向那个贱丫头。小嘴一扁，横眉冷目道：“母妃，凭什么”
“啪！”
绵绵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看着濮阳灵儿水嫩的脸上很快浮现出的五指印，没有想到静王妃下手那么重。她本是想要让濮阳灵儿抄抄《女戒》，给她一点小小的惩戒。
看来她到底低估了静王妃，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绵绵皱了下眉头道：“静王妃这也过了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须如此惩戒。来人，快去将哀家的玉灵膏拿过来。”
“不用你假好心。”濮阳灵儿一用手捂住脸，双眼中含了泪指着绵绵道：“濮阳云若，总有一天，这一巴掌本小姐会还给你的。”
“灵儿！”静王妃吓得脸颊瞬间变了颜色，忙低声怒道：“再如此，本宫便没有你这个女儿。”
“母妃？”濮阳灵儿眼神错愕地看着静王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快速从地上站起来，狠狠瞪了濮阳灵儿一眼，起身便向寝宫门口跑去。
绵绵慢条斯理开口道：“来人(4)，将濮阳三小姐拦住。”
“太后娘娘。”静王妃忙叩头道：“太后娘娘，求您饶了灵儿，太后娘娘，请您看在王爷的面上，饶了灵儿。”
看着被侍卫拦了下来带回来的濮阳灵儿，绵绵慢慢从榻几上走了下来。眉头轻轻蹙起，颇为烦恼地道：“方才在慈宁宫的时候，姑姑能够赏罚分明，哀家自然不能给姑姑脸上抹黑。这点，相信静王妃您也是知道的。”
“濮阳云若，你这个贱丫头，你有本事……”濮阳灵儿一开口，脸上又挨了一个耳光。眼睛瞪大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静王妃，声音提高了十二分贝，颤抖地道：“母妃……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她”
“本宫的话你全忘记了么？”静王妃看着不成器的女儿，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灵儿，来日方长。”
濮阳灵儿的神情有那么瞬间呆滞，随即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已经被静王妃打出血丝来，噙着一抹血丝狠狠瞪着绵绵道：“灵儿在这里给太后娘娘请罪，情娘娘责罚灵儿。”
静王妃以为这样退一步，便会海阔天空。只要出了这慈安宫，其他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只是没有想到濮阳云若开口，竟然还是没有要放过灵儿的意思。
绵绵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几乎是与跪在地上的两人平视，一字一顿地道：“静王妃和三(5)姐严重了，哀家不过是想要学习姑姑赏罚分明罢了。姑姑连侍候了她十多年的图姑姑都能让人打了三十板子，哀家自然不能因为灵儿是哀家三姐便公私不分。”
“若是在静王府中，若若是不能如此的。三姐对若若是打是骂，若若都能受着。但是这里是皇宫，若若不仅仅是静王府的四小姐，更是楚国的皇太后。三姐辱骂哀家，便是辱骂整个楚国皇族。”绵绵眯了眯眼，看着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的静王妃和濮阳灵儿继续道：“几年前元家三小姐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送到了神庙中思过，静王妃和三姐都该是知道的。”
“娘娘！”静王妃大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濮阳云若将灵儿送出京城，这京城的失态瞬息万变，再过几年皇上便成年了。如果将灵儿也像元家三小姐那样被送出京城十年八载的，她将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静王妃顾不得身份和心中的恨意，忙磕头道：“娘娘，娘娘，求您饶了灵儿，千万不要将灵儿送出京城啊。娘娘，娘娘，您现在也就灵儿一位姐姐，求求您了。”
濮阳灵儿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本来与母妃到慈安宫来是为了给濮阳云若下马威的，让她知道即便她当了皇太后，也永远是一个下贱女人生的贱丫头。哪里知道，现在竟然听到濮阳云若要将她送出京(6)城的消息。
元家三小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那是元家与濮阳家族势不两立，元沫儿被送走她能理解。
只是，她可是父王嫡出的女儿，濮阳云若竟然也敢这样对她。看到母妃跪了下来为她求情，她虽然很是不忿，到底还是小孩子，也吓得慌了神，忙跪着哭着求道：“娘娘，娘娘，求您饶了灵儿，是灵儿莽撞，求您不要赶灵儿离开京城啊。娘娘，灵儿是您唯一的姐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绵绵伸手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见静王妃和濮阳灵儿不停地叩头，心里极其不舒服，忙转了身向里间走去，边走边道：“两位请起吧，哀家不过是说说而已，说到底灵儿也是哀家的三姐。三姐说的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姑姑赏罚分明很是让哀家钦佩，但是哀家却做不到，三姐怕是《女戒》学得不够好，所以才会失礼，回府之后，记得抄写五十遍《女戒》以示惩戒，过几日让哥哥带到慈安宫来就是了。两位请回吧，哀家就当两位从来没有来过慈安宫。”
静王妃和濮阳灵儿本以为这事必定不会善了，哪里知道濮阳云若到了最后，竟然就这样算了。濮阳灵儿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忙磕头道：“谢娘娘恩典！”
扶起身旁的静王妃，濮阳灵儿擦了擦眼泪，忙道：“母妃……灵儿知错了。”
静(7)王妃扬起的手顿在空中，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升起阵阵雾气：“你……你今日怎么这般鲁莽，平日里母妃是怎么教你的？”
“母妃，母妃，灵儿定当谨记今日知耻，灵儿她日定会……”最后几个字，濮阳灵儿咬住下唇，侧头狠狠瞪向纱帘后的身影。
静王妃轻轻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叹道：“灵儿，今日是母妃太过大意了，忘了几年不见，以为那个……太后还是当年那个太后，让灵儿受委屈了。”
母女俩慢慢起身，相互牵着依偎着向寝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