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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1)在慈安宫的日子，绵绵冬天一般是不会出寝宫的。即便是看看腊梅，也是捂着被子缩着脖子坐在床榻上透过窗棱看。仅仅出去过两次，一次是濮阳长风带着乐蓉和小宫女回到慈安宫的时候，那天她几乎是蹦着出去的。
也不知道濮阳长风说了什么，濮阳婉蓉对于乐蓉和小宫女重新回到慈安宫，倒是没有说多话。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在秋千上打发时间。秋天来了，依旧还是在秋千上晃悠着。几次提出想要出宫去看看，但是濮阳婉蓉无论如何都不许她再出慈安宫半步。
绵绵想到濮阳婉蓉，就不由地想到她对乐蓉和小宫女的惩罚，心里便开始难受。对着那个对她总是温柔宠溺，百般怜爱的濮阳婉蓉，心中也多了几分生疏。总觉得，濮阳婉蓉对她的好，就像是一场泡沫，指不定哪天就没有了。
从夏天到冬天，从冬天到春天，绵绵就在慈安宫那么一方天地中，度过了人生中的一年又一年。
从五岁半半到十四岁，她最远的地方，直到过御花园。有时候也是想要走得远一些的，只是想到种种，便又将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身边的人，就最好不要给身边的人再添乱。
对于她偏安一隅的做法，濮阳婉蓉和静王是相当赞同的。甚至，即便绵绵自己不这样做，他们也会让她这样做。绵绵渐渐明(2)白，三岁半夏天两次忽然没了踪影，第一次濮阳婉蓉是知道的，第二次虽然看着不知道，但是看着外面又增加了一倍的侍卫，又哪里会不会的呢？
至于被掳走，这件事想必会成为濮阳家族的软肋。只有她不动声色安分守己，才能让这池春水保持平静。而从五岁半岁到十四半岁，绵绵安安静静地待在慈安宫，慈安宫外的一切信息，都没有人告诉她。而慈安宫外的侍卫，又恢复到了她刚到这个时代时候的三五个。
从五岁半到十四岁，她的年纪渐长，十年的时间，却再也未踏出慈安宫半步。即便是每年的除夕夜皇宫盛宴，她也是一个人待在慈安宫的寝宫中，看着让乐容从藏书阁找来的那些奇闻趣事打发着时间。
想不起如何来到这个时代，便不可能回去。间接害死了一个人，差点儿让乐蓉和小宫女在她身边消失，她便再也不敢轻易踏出慈安宫大门。
近九年的时间，她所见慈安宫外的人，屈指可数。太皇太后濮阳婉蓉，静王濮阳万里，皇上纳兰容琛、三殿下纳兰容青和哥哥濮阳长风。
近九年时间，能见的只有五个人。今晚又是除夕夜，过了今夜，她便是十四岁了。绵绵抱着书本，眼神有些飘忽。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乐容的声音：“娘娘，太皇太后娘娘请您去除夕宴。”
绵绵没有抬头，(3)眼神落在书本上，淡淡道：“就说哀家已经歇下了，像往年一样，将明日送姑姑的贺礼准备好。”
乐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绵绵，脸上露出些许怜惜：“娘娘，今晚是除夕夜，您还是不出慈安宫吗？您在……”
“哀家在慈安宫住了近十年，近十年从未踏出慈安宫半步。”绵绵抬头，微微笑，勾起嫣红的嘴唇歪着头问道：“是吗？”
乐容稍稍抿了民嘴唇，望着绵绵柔声道：“娘娘，您这是为什么呢？”
绵绵轻笑，将手上的手松了松，换了个方向笑着问道：“那你说，为什么倦鸟总要归巢呢？”
“那是因为它们困倦了，累了啊。”乐容下意思答道。
“娘娘的意思是，去除夕宴她会困倦会累，还是待在自己的家中舒适自在。”巧凝从外面端了很多糕点进来，看着乐容轻笑着道。
绵绵忽然想起刚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年除夕夜的事情来，那晚之后，她便决定，再也不去参见宫中的任何宴会。
那时候，是天启四十九年的除夕夜，绵绵到古代第一次参加楚国宫廷的除夕晚宴。开始的时候，倒也觉得热闹。只是看着下面觥筹交错，忽然觉得寂寞孤单起来。那些人本就是这个时代的，而她却是异世之人。何况，她的身份是皇太后，即便是三岁半的小孩子，却也要时时刻刻恪守着皇太后的(4)礼仪，不能落下半点儿话柄。
那样的盛世晚宴，绵绵很想跑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很想出去透透气。觥筹交错，那些紫晶杯晃花了她的眼睛。
正巧那时候，一个约莫七岁的女孩从席间站了起来，唇红齿白，脸上带着婴儿肥，粉粉嫩嫩的脸颊，黑亮的眼睛，尤其天真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纳兰容琛道：“皇帝哥哥，沫儿将来要嫁给您。”
绵绵侧侧头，看向旁边神色温和，脸上含着浅浅笑意的纳兰容琛，再看看从席间站起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华服丽人，而她的对面，便是绵绵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国舅爷元正。
后面的场景，绵绵现在想起来有些模糊了。毕竟那时候，她意识到所谓的除夕宴邀请大臣们出席，到头来，还是在谋划各自政治上的利益。如果这辈子想不起如何到的这个时代，如果这辈子回不去，那么，她也不要卷入宫廷朝堂。
开始她担心爹不疼，娘已死，皇帝老公英年早逝，后宫的日子没发过。如今，她倒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最好。这辈子，她就当个小米冲，安安静静待在慈安宫中，看看书，养养花，与巧凝、乐容等人打打自制的纸牌，日子悠闲自得，这样的一生，也未尝不好。
只是，却有人偏偏不让她如意。待巧凝和乐容出去准备贺礼之后，绵绵继续窝在床榻上看书。等着她们整理好了一切后，便过来吃火锅，再打打牌，除夕便过去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宫中很多人都会出去。她便将存了两个月的货让巧凝交给濮阳长风，让他送到外面的店铺，小金库里便又多了一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