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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1)出了慈安宫坐上软轿，还未到未央宫，丝竹管弦之声便传了过来。绵绵掀开纱帘看向不远处的灯火通明的未央宫，隐隐约约能看到舞姬在大殿中翩翩起舞。身姿婀娜，竟是被夜风带起的柳枝都比不上的妩媚多姿。
绵绵微微侧头看向跟在软轿旁的巧凝和乐蓉问道：“今晚晚宴都有哪些人在？”
乐蓉笑呵呵地回道：“据说和西风国太子出使我们楚国的时候差不多，满朝文武大臣都在，还有各家千金小姐呢。”
“难道又要选美？”绵绵忽然想起十一年前给宫翎风和宫莫兮准备的晚宴，那会儿宫翎风来是为了联姻，让各大家族的美女齐聚未央宫，无可厚非。后来宫翎风也遵照承诺，挑了一位女子回去封了太子妃，便是元家的二小姐元卓雅。
绵绵记得，当时西风国的使者后来迎亲时候递给濮阳婉蓉名单的时候，濮阳婉蓉的脸色微微一变。宫翎风选择了元家的女儿，当时元正似乎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像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情在绵绵脑子里跑马似的过了一遍，很多不解，也懒得去想。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未央宫前面的大殿外。
下了软轿，巧凝又给绵绵理了理衣服的裙摆，确定一切安好后，正好看到太皇太后的凤驾已经到了门口，绵绵忙向濮阳婉蓉那边走去，轻唤道(2)：“姑姑，您来了。”
彩霞掀开纱帘，濮阳婉蓉冲着绵绵温柔一笑，扶着彩霞的下了软轿，看着绵绵道：“过来了。”
绵绵点头，眼神却打量着濮阳婉蓉的着装。一袭黑色宫装包裹玲珑身段，领口与袖端却是大红色的绣花纹的锦绸，端庄淑容，又不失其娴静之美。秀发挽起云髻，单用支玉簪固着，清秀典雅。黛眉巧画宫妆浅，口若含珠丹，戴上如水光若隐若现的耳坠。妩媚妖娆却又不失庄严大气。
绵绵暗暗赞叹，女人果真是年纪越大越有女人味。濮阳婉蓉抬眸看向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绵绵微微一笑，伸手敲了敲她挺翘的鼻梁，言语宠溺：“发什么呆，进去吧。”
绵绵忙回神，毫不吝啬地笑着赞叹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原来书中的诗句说的是姑姑这样的美人。”
濮阳婉蓉脸含娇羞，瞪了绵绵一眼，嗔道：“就会拿姑姑开心，你这丫头！”
说着，濮阳婉蓉的视线落在绵绵身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看着绵绵问道：“怎么不把头发都梳上去？”
绵绵顺口接道：“姑姑，这会儿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呢，放下来多好，保暖啊。”
“就你贫嘴！”濮阳婉蓉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神色温柔宠溺，牵着绵绵的手柔声道：(3)“走吧，晚宴就要开始了。你十多年都不曾参加这样的宴会，一会儿进去后，可不能失礼。”
绵绵点头乖巧地答道：“姑姑的话，若若都记在心中。除非必要，若若不会轻易开口，姑姑放心便是。”
濮阳婉蓉宽心地笑了笑，这才牵着她的手向未央宫里走去。两旁的宫女掀开纱帘，未央宫里其乐融融的场景便出现在绵绵面前。
正准备打量一下，却听到耳旁哟内侍高声道：“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到！”
“参见太皇太后娘娘，参见太后娘娘！”
随着众人的高呼，绵绵自觉忽视了身份，身边有濮阳婉蓉这个太皇太后在，轮不到她开口，乐得清闲。濮阳婉蓉说了一大堆场面话，才牵着绵绵向早已经坐在主坐上的纳兰容琛左右两边的空位上走去。
濮阳婉蓉居右，她居左。以纳兰容琛为中心向两边望去，左边则是楚国的皇子公主还有各位大臣。在绵绵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凤傲天的时候，凤傲天带着玩味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绵绵想到那日在雅间里见到的凤傲天，当即选择将视线转移，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视线再转动，便看到坐在静王濮阳万里身边的濮阳长风，还有坐在濮阳长风上手的纳兰容名和纳兰容青两兄弟。
与濮阳万里平坐着的是楚国的国舅爷元正，身边坐着他的(4)儿子元子须。再向后面望去，很多生面孔，女眷却都隔着纱帘坐在后面。
“祁国太子凤傲天，见过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在濮阳婉蓉和绵绵落座后，坐在席后的凤傲天起身，对着濮阳婉蓉和她行了一礼。
这一举动让绵绵有些诧异，在秦记遇到的凤傲天与现在看着恭敬行礼，看着人模狗样的凤傲天可谓是判若两人。直到一会儿后绵绵才知道，那不是判若两人，而是凤傲天那小子存心误导她。
濮阳婉蓉温和地看向凤傲天，声音温柔却带着太皇太后该有的威严：“祁国太子多礼了。”
凤傲天挑眉一笑不以为然，唇角噙着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却是直接将话题转移到正准备安安分分喝茶的绵绵身上：“说来也巧，前几日本殿下刚到楚国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又来得匆匆，准备不妥当，所以并未先进宫拜见楚皇。可是元宵节那日，本殿下却在宫外遇到了一个与太后娘娘一模一样的少年公子。”
此话一出，所有的视线立刻汇聚在绵绵身上。绵绵本着安安分分听茶话会的精神来参加宴会，却没有想到就这么惹祸上身，心底愤愤不平，就知道凤傲天那小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要是让濮阳婉蓉和濮阳万里知道她女扮男装出了皇宫，当着他们的面说清楚出去就算(5)了，可是她却是背着他们去的啊。这要是知道了，还得了。以后慈安宫的侍卫，不知道会不会比慈安宫的宫墙还厚。
这算不算是赤果果的挑衅？绵绵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那次出宫真应该先看看黄历的，怎么运气就那么背。
淡定的放下茶杯，绵绵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愤愤的神色，勾起红唇声音宛如山间清泉般清润温柔：“都说祁国太子殿下慧眼识英雄，挑选出来的人才无疑不是左膀右臂，不过今日怕是要让祁国太子殿下您失望了。”
“是吗？”凤傲天似笑非笑地看了纳兰容琛一眼，眼底带着一抹算计，淡淡道：“那日正巧楚皇也在，楚皇到可以说句公道话。”
话题落在纳兰容琛神色，绵绵神经绷紧，心跳开始有些加快。这些年来，她与纳兰容琛似乎一直不太对盘。何况那日回宫，纳兰容琛那冷硬的神色还在她大脑中转悠。
要是纳兰容琛一松口，绵绵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想到这里，绵绵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坐在她旁边的纳兰容琛身上，小手紧紧攒着宽大袖袍中衣袖，虽然看着淡定，可是离她很近的纳兰容琛却看出了几分了然。
“祁国太子殿下所言不虚！那日是元宵节，宫中任何人都可以出宫过元宵。祁国太子殿下遇上朕与太后娘娘，并不奇怪。”纳兰容琛神(6)色淡漠地扫了绵绵一眼，视线落在席后的凤傲天身上，声音清冷逼人：“只是不知那日的黑衣人与祁国太子殿下有何关系？”
绵绵的心，忽地就掉了下去。纳兰容琛这个臭小子，居然当众承认了她女扮男装出宫过元宵的事情。微微抬眼，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濮阳婉蓉的神色。神色温和，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是从濮阳万里眼中迸发出来的寒气，隔了老远，她都觉得心在打颤。
可是听到纳兰容琛后面的话，绵绵又小小的淡定了一下。祁国太子殿下一声不吭偷偷进了楚国不说，居然还带着黑衣人，还劫持了太后娘娘，不知是何居心？
果然，纳兰容琛话一出口，满朝文武大臣，就连为绵绵女扮男装出宫晃悠的濮阳万里都将注意力转移到祁凤傲天身上去了。
凤傲天眉梢上挑，优雅自得地端起席上的白玉酒杯饮了口酒，像是丝毫感受不到楚国臣子们对他偷偷入境的不满，淡淡开口：“元虚大陆谁人不知本殿下未过门的太子妃忽然失踪，而且还进了楚国的京城。本殿下为寻为过门太子妃而来。大婚当日太子妃失踪不是什么喜事，这样的事情，本殿下难道还要大张旗鼓，满天下张扬？”
意思就是，我偷偷入境不过是寻妻心切，带着黑衣人不过是想要保护自身安全，没有半点儿对楚国不敬的意思。绵绵大脑转悠这凤傲天的话，心里将这个掳了他得少年骂了一遍，主意观察着纳兰容琛的神色。
还是那个冰块儿脸，连以往对着臣子的温和都没有了。绵绵皱眉，不知道今天这晚宴会不会变成祁国和楚国两国之间的导火线。
“祁国太子殿下也说，祁国太子妃失踪人尽皆知，此番这样偷偷入境，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纳兰容琛声音低沉清润，却含着一抹深入骨髓的冰凉，让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两国之间表面的友好和谐。共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