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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1)阴暗的房间中，绵绵淡淡地看着巧凝，慢慢开口道：“那时候能够接近我的人，只有你会武功，只有你能到那里去。即便她们不说，我也知道是你。但是我今日来只是为了乐蓉，不为其他。”
“只为乐蓉，不为其他？”巧凝看着绵绵忽然大笑起来，嘶哑的声音像是陈旧破碎的木门缓缓拉开的声音，异常刺耳。忽然，巧凝顿住笑容看着绵绵，眼底尽是恨意，怒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最讨厌你这样模样！不温不火，不急不忙，看着漫不经心，实则心底不知转了多少个弯。”
绵绵的手微微一紧，依旧淡然地看着巧凝道：“你恨我，是因为你喜欢皇上，对吗？”
不等巧凝开口，绵绵用不快不慢的语气道：“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本没有错。你喜欢皇上也在情理之中，他那样的人，很少有女子能不被他所吸引的。比如你，又或者元沫儿、尹蓉。可是你和元沫儿都用错了方法，元沫儿太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国舅爷的女儿，是皇上的表妹将来就一定是可以与皇上并肩而立的那个女子。你认为你比谁都深爱皇上，爱的深，爱的卑微，你可以只留他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却不敢告诉他你喜欢他，这便是你失败之处。”
“为何不敢大声说出来，你爱他，那你的爱可以让你冲破(2)这封建制度，可以无视皇权，可以站在他面前大声对他说你喜欢他，爱他！你以为你爱他，但是在你心底，这皇权门第观念却超过了你的爱情，让你怯步。”绵绵淡然地看着巧凝，似乎根本看不到巧凝那张憔悴惨白的小脸上，那双漆黑的眼中露出不敢置信和震惊。
半响，巧凝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依旧冷笑不止：“是……是，我是顾虑着尊卑地位不敢说，可是凭什么他喜欢的人是你？他明明该恨你的，你是谁，是你这楚国的皇太后，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喜欢你？我又怎么能让你毁了他？”
绵绵抿了抿唇，眼眸微微一沉，缓缓对上巧凝憎恨的目光，幽幽开口：“为何他该恨我？就因为孝淳皇后的死与姑姑有关？上辈人的恩怨是上辈人的事，就算他杀了姑姑，孝淳皇后也不会复活。姑姑膝下无子女，难道还不够吗？巧凝，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若是心中要装那么多的恨，该多痛苦。”
“你说不想我毁了他？”绵绵微微一笑，眼带坚定地看着巧凝缓缓道：“就因为我是皇太后的身份，可是巧凝，倘若我真的爱他，这身份这天下没有谁能拦得住，你可相信？”
巧凝忽然被绵绵那甄然的眼神怔住，那样坚定明澈的眼神，那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可是眼中竟是同龄人眼中没有的沉色与坚定。那样(3)的眼神，让她心微微一顿，忽然觉得很堵很堵。
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眼中的辛酸瞬间隐去，巧凝对上绵绵坚定的眼眸狠狠道：“媚颜祸主，与继子乱伦，濮阳云若，我倒是真想看看将来你的下场！”
绵绵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笑得极其灿烂。眉眼微微弯起，露出玉石般的贝齿慢慢道：“若我真的爱上了他，即便是万劫不复，我也是不在乎的。只可惜啊……”
心中忽然一堵，绵绵忍住心头的酸意，眼眸明澈宛如琉璃般望着我狠狠瞪着她的巧凝低低道：“他终究不是我的良人……”
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为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竟微微疼，鼻尖隐隐发酸，竟像是要落下泪来一样。
“哈哈哈……”巧凝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慢慢吞吞的站起身，每走一步眼底就露出几分痛楚，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嘲弄地道：“濮阳云若，你真的很会伤人！不过……”
巧凝眼角的余光像是看到什么，微微挑眉含笑道：“你记着你今日的话，你说你不爱皇上，皇上也不是你的良人。我倒是想知道，与你十年鸿雁传书的宫莫兮，会不会为了你至西风国于不顾！”
绵绵背对着房门，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只是听着巧凝的话，虽然觉得不大对劲，也没有多想(4)。在她提到宫莫兮的时候，绵绵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暖意，柔声道：“巧凝，你照顾我十多年，却是伤我最深的人。我与宫莫兮虽然一直鸿雁传书，却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我喜欢他不错……”
巧凝眼底露出得意的笑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立在门外的那抹明黄色身影，在开心的同时，心底狠狠一痛。开心的是还能见到纳兰容琛，心痛的是，若不是因为濮阳云若在这里，纳兰容琛不会看她一眼.
这一喜一痛间，巧凝满心酸涩。有一点濮阳云若说的不错，她却是没有那个胆子告诉他，她喜欢他，喜欢了十多年。她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可是她的身份不容许他们在一起，凭他的才智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她是西风国的细作，是西风国李尚书被遗弃的女儿李巧凝。
下朝后没有回乾坤宫而是直接到了慈安宫的纳兰容琛立在房外，绵绵的话一字不差全落入他的耳中。妖媚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比身后的冰天雪地似乎还要让人觉得寒冷的寒气让立在他身旁微微靠后的阿什直直打了个寒颤。
在听到皇后娘娘的话时，阿什也震惊了。很想看看皇上的神色，只是身旁逼人心扉的寒气告诉他，这一刻的皇上，极其危险。不敢抬眸，微微垂着的眼眸却看到那宽大的明黄色绣着龙纹(5)的袖袍中，修长有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阿什暗暗叹了口气，不敢感想今日回到乾坤宫，会是什么状况。也不知道皇上一气之下，会不会用那双手，直接将皇后娘娘灭了。爱到深处忽然听到被爱着的女子心中爱的是别人，换做是他，这会儿早已经冲了进去……
瞧瞧抬眸快速瞥了一眼皇上冷若冰霜的俊脸，那额头微微凸起的青筋和抿成了一条缝的唇角，阿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个淡漠冷酷不善言辞，一个沉静淡然爱慕他人，这两人啊，还有的磨……中间还夹带着西风国七皇子和现在到楚国和亲的西风国八公主，阿什这样一想，忽然为跟了多年的皇上担忧起来。
不过目前他更担心的，是里面那位浑然不知皇上就在门外的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