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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1)绵绵没有想到，宫翎风竟然没有丝毫怀疑直接答应了这个提议。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下却看向濮阳长风缓缓道：“据说木小姐是孤儿，既然认了濮阳公子为兄长，长兄为父。”
宫翎风原本略微阴沉的视线这会儿忽然豁然开朗起来，看向绵绵的视线带着几分算计：“即是如此，朕与濮阳公子有事相商，紫竹，莫容，照顾好木小姐，七殿下未醒来之前，不许她离开这个房间半步。”濮阳长风扭了扭拳头，看到绵绵稍稍摇了摇头，抿了抿唇，看向向他走去的宫翎风淡淡问道：“不知西风国陛下找长风何事？”
“自然是大事。”宫翎风看也不看濮阳长风，直接对侯在门外的太监道：“回宫！”
那濮阳长风岂不是又被带回了西风国皇宫？不行，绵绵连忙上前一步道：“若是西风国陛下尊重七殿下，就不该在他昏迷的时候带走他府里的人。还是说，西风国陛下对这个口口声声关切的七皇弟，也是心存芥蒂的？”
到了门外的宫翎风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如你所愿！”
今天的宫翎风太怪，按说一个皇帝被她这样堵心，即便是极其儒雅的男子，也是会觉得不忿的。而宫翎风的神色似乎一直很平静，又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的样子。猜不透宫翎风在想些什么，却在听到他说就在贤王(2)府的书房内找濮阳长风谈事情后，绵绵也不想再想太多，对着濮阳长风点点头，然后目送两人离开。
绵绵待在房中，对于宫翎风的软禁根本不在意。此刻在意的只有宫莫兮的生死，努力让自己管住自己的双脚，管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对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绵绵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莫容问道：“你家殿下是否将木棉树种在了宫中？”
本不想搭理绵绵的莫容听到她询问木棉树，眼底的神色有些恍惚，半响才将头转向外面闷闷出声：“在宫中，是殿下七岁那年从楚国回来之后找人找到小树苗，从南疆移植过来的。”
七岁那年从南疆移植到西风国，西风国的干燥与寒冷，根本就不适合木棉树的生长。宫莫兮他，是怎么将木棉树养活的？西风国的树木大多数是白杨，像是知道绵绵在想什么，莫容又闷闷出声：“殿下让人从南疆一共移植过来上百株木棉树，但是至今存活的，就宫中那一颗。第一次看到木棉树开花，是殿下十岁的时候，那时候西风国到处白雪皑皑，殿下为了让木棉树开花，每年冬天都会让人带了棉被将木棉树捂住，生怕冻坏了。木棉花开的时候，是夜晚时分。那会儿我是第一次看到先开会的后长叶的树，异常兴奋，快速跑到殿下寝宫告诉殿下，殿下连外袍都忘了穿，结果在院子(3)里冻了一夜，后来陛下抱着殿下在白华山下跪了一天一夜才让洛神医答应救殿下，自此殿下便一直长住白华山，成了洛神医的关门弟子，每年回宫的时间也只有那么短短的三月时间。”
而殿下每年回宫的时候，都是木棉花开的时候。这句话到了口边，莫容隐忍着，再也没说出口。视线一直停在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上，唇线微微抿着，似乎不想看绵绵一眼。
“我比殿下大六岁，殿下对我很好，是那种情如兄弟的好。在皇宫中，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单纯的孩子，还是皇子。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不像别的富贵人家的小孩那般盛气凌人地叫我奴才，而是歪着头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唤我哥哥。先皇的子嗣很多，他们都说太子殿下是最聪明的。皇子夺位中，皇上虽然得了皇位，却失先皇的宠爱。在先皇心中，殿下才是最佳人选。只是从小殿下便无心朝政，只想要云游山水间。十岁那场大病以后，更是如此。如果先皇知道殿下是因为你才选择拒绝皇位，只怕倾尽整个西风国的势力，也会杀了你。”
“而先皇却不知道，殿下喜欢的人是你，是楚国的太后娘娘。先皇以为，殿下自幼无心朝政，超然世外。其实不然，殿下的才智远在如今皇上之上.殿下却是无心朝政，因为在遇到那个将他不小心扑倒的小女孩(4)后，他的心早就不在西风国。”
莫容还在说些什么，绵绵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记得这些年来，宫莫兮在每一个寒冬为她捂开满树的木棉花。只记得，他第一次看到木棉花开的时候给她写过一封信件，上面的字很少，自己还带着少年的稚嫩，但也有点儿飘逸：绵绵，我闻到了木棉花香。
那时候她以为那个从未见面的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在说谎，他说过他在北方，北方怎么会闻到木棉花香呢。所以，他在说谎。而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最辛苦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能带我去皇宫看看木棉树吗？”绵绵几乎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莫容没有转身，垂着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淡淡道：“在殿下没醒来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半步。皇上的意思你该知道,爱慕殿下的小姐也有很多。只要你出了贤王府，没有殿下在，我都不能护你周全。而我答应过殿下，要护你周全！”
绵绵慢慢垂眸，缓缓走到莫容身边道：“好，那等宫莫兮醒后，我们再去。”
莫容眼底神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开口，转身深深看了绵绵一眼，快步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对紫竹耳语了几句才离开。宫莫兮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绵绵一直未睡，房内昏暗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显得有些憔悴。双眸(5)微微红肿，像是长时间浸泡在泪水中一般。
“木小姐，殿下……殿下醒了。”紫竹欢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带着一阵寒风。
一直站在窗边看着蒙蒙夜色的绵绵微微一愣，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在听到紫竹声音的时候，快速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刚一转身，脚下一软，若不是扶着一旁的桌子，只怕是倒在了地上。跑进来的紫竹一见，连忙跑了过去扶着她道：“木小姐，您站了大半夜？”
绵绵看了她一眼，急急地抓着她手问道：“宫莫兮醒了？你快带我过去。”
紫竹忙点头，一边擦着眼底的泪水一边快速道：“我们这就过去，殿下已经醒了一会儿，皇上才刚离开，紫竹这才过来告诉木小姐您。”
宫翎风在贤王府守着宫莫兮到了这时候，绵绵眼底露出一丝暖色，看向紫竹道：“你们陛下有心了，快带我过去。”
上半夜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绵绵一直立在窗边看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过不停，外按早已经一片雪白，黑夜中能看到满地的银霜。下了长廊，绵绵与紫竹走到院落中，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轻微的响声。紫竹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提醒着绵绵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