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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愿偷偷进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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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愿知道窦青山来了瑾王府,她本来想要跟着一起来的,但是无奈那两个西瓜对海愿来说太重了,根本没法帮忙从寻安居抱到瑾王府,又不好空着手来做跟班,就只好在寻安居等着。

    可窦青山一回去,就是一副担心的模样,海愿不用旁敲侧击,就问出了念儿生病的消息,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就趁着天黑悄悄的摸到了城里,来到了瑾王府外面。她想找机会看看念儿,哪怕就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啊。

    只是,海愿还没有胆子直接敲门进去,因为这么晚了一定会被当作扰乱王府的人扔进大牢的。翻墙进去吗?海愿看了看高高的墙头,再低头看看自己那过分娇嫩、矮小的身子,加上自己本来身体协调性就差,就算爬上了墙头真的就能安全着陆吗?

    而且,别人不知道,海愿却知道钟离域的轻功和武功;更知道他身边有个夜的,至于曦?海愿不知道现在曦是跟着钟离域还是回了影卫楼,再或是去了哪里;单是前面的这两个人来说就是高手了,海愿可不确信自己现在的身份样子去接近念儿,他们不会一掌把自己拍死过去。

    可是就这样回去她又不甘心啊!海愿于是采取了一个最笨的办法,开始围着瑾王府兜圈子。她想要看看这王府的围墙究竟能有多长、多高,是不是……是不是哪里就能有个狗洞啥的。

    正街上肯定没有狗洞这样的“小门户”,所以海愿向着后面的小街绕了过去。她还记得,王府的后院戒备不是很森严,平时都没有什么闲人或是下人来回走动的,有个把狗洞也不稀奇吧。虽然之前她没有留意脚下的“门户”,但现在努力的找找,或许就有发现了呢。

    从瑾王府的正前门到侧门,再到后面的小门,海愿一直低着头仔细的找着,偶尔有一只猫经过,海愿还会跟着跑一段,看看究竟那只猫从哪里出来的,或是要进到哪里去。只可惜猫是“飞贼”,被海愿追了一段之后就上了高墙,海愿就只好继续低头找。

    终于,海愿深刻理解了什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她看到前面墙根底下空了那么一块,隐约的能看到另一面的光亮——狗洞!只是当海愿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虽然是和瑾王府相通的,却不是狗洞,而是一条排水沟。

    估计是晚上了,没有人往外倒脏水,所以只剩下沟底浅浅的一汪水,但却不是清水,而是泛着酸臭的油味儿的污水,闻起来更像是刷锅水。那这里是后厨房?海愿低下头往里面看看,根本看不到什么,又向前面走了一段却没有更新的发现了,只好又转了回来,蹲在着酸臭的排水沟旁边思考着。

    “念儿,娘亲来了。”海愿终于忍不住了,把心一横,把这当成是上天对自己的一个考验吧,如果这点诚心和毅力都没有,还怎么做念儿的娘亲呢。

    于是……

    这一边果然是瑾王府的厨房位置,也许是因为太晚了,所以里面黑漆漆的,既没有厨娘也没有侍卫。毕竟,这厨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没有什么好偷的东西,除了老鼠之外,应该不会有人特意来偷厨房的。而且这里不是给主子们做饭的小厨房,是下人们做大锅饭的大厨房,就连下毒的人都不会有的,所以每天晚上一熄了灶火,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海愿知道,从这里往南就是钟离域的寝室,但她不敢直接走过去,而且现在身上还有些泔水味儿,怕还没到王爷的寝房外面,光是味道就够把自己暴露出来了。那么,好不容易进来了,又该去哪里呢?

    后院!海愿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她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一直住着的那个小院子。她之前偷偷的打听过了,域和念儿都是在寝房里休息的,而且念儿身子骨弱,受不得风寒,所以钟离域也不可能会带着念儿去那个简陋的后院去住。既然这样,自己或许可以在那里偷偷的躲几天,再找机会去看看念儿的。

    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海愿一路偷偷摸摸的向着后院溜去。她在王府里住过,所以很清楚王府的路线和侍卫的行动。虽然这里还是王爷的地盘,可守卫并不森严,一是因为钟离域本身就会武功,身边还有夜随护,能够近身伤到他的人几乎没有,所以用不着那些摆设似的侍卫来回的溜达;二是钟离域也喜欢清静、性子清冷,从前面腰门开始,几乎都没有人可以随意走动的,就算是打扫的下人都要按照时间进出。

    这几点就等于给海愿提供了方便,所以她只是轻手轻脚的挑着暗处走,就一路来到了花园。这里的花园依旧是树木为主,小花做为点缀错落有致的种在墙边或是树下,再前面有两条岔路,海愿知道,一条仍是可以通往域的寝室,另一条就是通往后院的。

    只是……

    当海愿走上了那条往后院的小路没有多远,居然就被一堵墙阻住了去路。可海愿明明记得这里没有墙的啊!

    海愿顺着墙走了一段才发现,这堵墙的作用居然就是将那间有着田园风光的世外桃园封闭起来的。而且海愿整整绕了一圈之后,就发现这墙上根本没有门。

    “域,这么伤心吗?居然要这样封闭自己。”小手抚上了那冰冷坚硬的墙壁,海愿忽然明白了,钟离域的这堵墙分明是建在他心里的,把原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那份甜蜜与世隔绝了。那他的心该有多痛,才会这样的封闭自己?!

    立在墙壁,海愿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墙上,用满面的泪水来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思念和激动;那墙壁的冰冷让海愿的脸和手都是冷的,但是她却仍旧紧紧的贴着,似乎想要将那整面墙都温暖起来。

    泪水流的够久了,久到海愿感觉眼睛都疼了起来,才站直了身子,对着那面墙露出了一个嫣然美丽的笑容来。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海愿的那个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好似朝阳般温暖,她也让自己接着这个笑容坚强起来。

    握紧了小手,海愿对自己说着:“海愿,你可以的,你一定能够重新回到这里,给域和念儿一个补偿,让他们的心都不再那么痛,得到你们的幸福。”

    然后,海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找到了一处目测高度相对矮一些的地方,后退、再后退;助跑、加速……

    “唔!嘶……”海愿把自己小巧娇嫩的身体撞在了墙上,肩头狠狠的一疼。其实她本意不是想要撞墙的,而是想要借着助跑像是电视里那样高高跳起,跃上墙头,然后翻身进去。

    只是可惜,海愿没有掌握好跳起的时间,收不住脚,才一下子撞了上去。对海愿来说,翻墙这种事情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前世,乃至到了今生都是没有做过的,现在这样的挑战对她来说或许比今后要做的努力也轻松不了多少。

    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海愿在又试了几次之后,虽然还是没有爬上墙头,却发现自己明显比之前跳的高了那么一点点。但,这样的高度显然还是不够的,所以最终,海愿还是放弃了助跑翻墙,而是改为寻找更为有利的地势,比如,一棵树。

    好在这棵树距离那面墙不是很远,海愿找了两块石头垫在树下,加上刚刚努力爬墙锻炼出来的成果,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半截树腰,然后倾斜着身体往墙头上够。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只差一点了……

    终于啊,海愿坐在了拿堵墙的墙头上,除了大口的喘着气,就是心中的沾沾自喜。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揉了揉前面几次被撞的生疼的肩膀,海愿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小院,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怀念,更是一番的亲切。

    忽地,一声嘹亮的鸡鸣声传来,虽然不是就在海愿身边的,但好似也在前后的不远处,海愿正自陶醉着,就被这一生鸡鸣给吓的一个趔趄,刚刚才坐稳墙头的身子一晃,“扑通”一声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哎呀……”小PP很疼,左手腕因为用力支撑身体扭到了,两只掌心也都被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海愿转头看看那一人多高的墙,叹了口气。努力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发现不只是摔疼了而已,好像胯骨也不太灵便了,一走路连关节都疼。

    不过总算进来了就好,总比躲在花园什么地方安全一些,看这墙上没有门,应该是域不准人进来的,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很快被发现,躲上一、两天应该没有问题。右手扶着胯骨,左手擎着慢慢的活动着,海愿一步步向着自己的那间小屋走去。

    推开门,那久违的熟悉感传来,海愿顾不得疼,快步的走了进去。借着天边稍稍明亮的天色,海愿依稀可以看到这屋里没有一丝的改变,甚至就连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箩筐都还在,里面还放着海愿走时候做了一半的宝宝衣服。

    泪水再次滑过,却是带着幸福的滋味,海愿轻轻的走上前去,每一步都很慢,不是因为她的腰、胯还疼着,而是在进行着一种仪式一样,用她最真诚的心去靠近。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件小小的衣服。衣服只做了一半,上面还插着一根带着丝线的针,一切都仿佛她从未离开的时候一样,可一切又都已经改变了。

    继而,海愿就发现,这屋子虽然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但却是纤尘不染的。桌面、地上没有灰尘,就连床铺上的被褥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的霉味和污渍,那就一定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了。是域吗?

    海愿看看越来越明亮的窗子,忙走出了屋子,向着之前用来当作洗漱间的小堂屋走去。如果这里都是干净的,那就证明会有人来打扫的,所以就算短时间的停留还是要小心才对。而这里应该相对安全一些,就算有人来,也应该先进主屋的。

    这里既然被当作洗漱间,所以根本就没有床,更没有被褥之类的东西,不过海愿一进来就看到了之前她经常用的那只木澡盆。想了一下,海愿又溜出去,在主屋的柜子里拉了一条毯子过来。

    她相信,就算有人来也不会翻动柜子,看看毯子有没有少的。将毯子往澡盆里一铺,海愿爬了进去,再把毯子拉过来将她娇小的身子裹住,海愿蜷缩在大木盆里,睡着了。

    这里是家的感觉,虽然不是她的床,却还是让她分外熟悉的地方,而且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海愿那具过分娇嫩的小身体确实吃不消了,所以这一觉海愿睡的很沉。索性没有人进来,海愿是被肚子的“咕咕”叫声吵醒的。从木盆里露出小脑袋先向周围看了看,其实关着门,她的视线就仅限于这个小间而已;侧耳再听也没有什么异响,应该是没有人在这周围才对,她才从澡盆里爬了出来,看看已经通亮的整间屋子,海愿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拉开门,就有一股阳光的味道闯进来,让海愿从心里往外的感觉都一股舒适和温暖。看看面前恬静的小院,海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如果不是怕被发现,她真想大声疾呼:“回家真好!”现在,她倒是感谢面前不远处的那堵墙,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却给了海愿一个独自幸福的地方。

    “啊,肚子好饿。”海愿揉揉平平的小肚子,往厨房的方向去了。厨房的格局也没有变,就连堆在炉灶边的柴火都是那个样子的,只是这里没有食物了。就连以前做饭用的米、面、油都没有了。海愿倒是在柜子里找出了半罐盐和一个装米醋的小坛子。

    打开盖子,海愿知道这个不能充饥,但还是好奇的往里面看看,那米醋估计是要风干了,只有小半罐粘稠的醋膏,酸溜溜的一股米香味,刺激的海愿的肚子更饿了。

    “呃,难道还要爬出去找吃的吗?”海愿知道现在的这间厨房已经完全不具备厨房的作用了,而且就算有米,难道她还能明目张胆的生火做饭吗?所以这里行不通,她只好出来绕到后院去,她可不想每天繁复的爬墙再摔下来。

    “这是,这是相思果!”后院的那片翠绿让海愿欣喜。靠着篱笆竟然种了好几棵离果的果树,虽然现在还只比海愿高不了多少,但上面已经结了指头大小、青青的几个果子。而海愿还记得,之前她曾经告诉曦,这不再是离果,而是相思果的。

    上前几步,伸手轻轻抚摸着相思果树那还不粗壮的树干,海愿想:这一定就是自己曾经插在陶罐中,用水发出根须的那几棵吧。原来曦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了,域也把它们带回来了,还精心的种在这后院里,诉说着他们的相思。

    一切切的熟悉,一点点的感动,把海愿的心都填的满满的。而且海愿还发现,这院子里还种了几棵西瓜和一小片红薯,似乎这里不只有小溪村的影子,还多了他们曾经在迷惘山林里的那番甜蜜回忆。

    长长的叹了口气,海愿来到西瓜藤边,不用拨开叶子就能看到一个小西瓜静静的躺在那里。油亮的“绿肚皮”,清晰的暗绿色花纹,只是可惜这只西瓜还太小,也就是二斤多吧,肯定还不熟呢。

    “现在饿了,也只能委屈你了。”海愿伸出小手在那只小西瓜上柔柔的抚摸着,最后还是狠心的掐断了瓜藤,把西瓜摘了下来,抱进厨房切开,看到里面的瓜瓤还是淡粉色的,西瓜籽都是白色的、小小的一粒。

    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有红薯,但海愿知道不可以生火的,所以打算先吃这只西瓜顶一下。虽然西瓜还不甜,却有一股别样的清香味,让海愿吃在嘴里,心头却是甜丝丝的。

    西瓜也吃了一半,肚子也感觉饱了,海愿把剩下的半只西瓜放进了碗柜里,准备留着下顿再吃。出来看看天色才知道应该是过了正午了,可这个时候,念儿应该在干什么呢?

    海愿没有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再次来到墙边,海愿才发现这墙在白天看来比晚上更高大一些,而且因为没有了树来借力,海愿想要爬上去会很难。但好在这屋里有凳子,海愿大大方方的搬了一个过来,踩上去试试不行,又去找来一个小板凳放在上面,再爬上去的时候,隐约可以够到墙头了。

    海愿双手使劲的扳住墙头,把小脑袋伸出墙外向四周看了看。还好,没有人影,也没有人走动的脚步声。海愿这才大胆的把身子努力的探了出来。而且位置刚刚好,就是她昨天晚上爬进来的那棵树的地方。虽然不灵巧,手掌心昨天擦破皮的地方又破了,但海愿还是努力的从树上攀了下来,落地的姿势确实不很优雅,但好在没有摔倒。

    揉揉被一番抻拉之后再次发疼的小PP和胯骨,海愿一猫腰,往前面的那片矮树林里钻了进去。她知道,白天不比晚上,现在如果遇到个把园丁或是侍卫也是前功尽弃的。所以就只能迂回着,借着矮树从和墙沿边,往钟离域的寝室方向摸过去。

    忽地,清朗低沉,但带着焦急和宠溺的声音传来:“念儿,别跑,当心摔了。”海愿一愣之下,马上迅速的钻进了身边一处茂密的矮树从。纵使那枝桠刺的她浑身疼痛,却好像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向着前面的那条小径看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小径另一端跑来,身上月白色的锦袍下摆随着小腿的迈动而来回的扇着,跑的不是很急,但速度似乎不满。而在念儿的身后稍远处,是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一身锦蓝色的袍子,腰间是紫色的丝带,步子也不急,像是在逗着前面的念儿,玩着捉迷藏的游戏一样。

    “念儿,父王不追了,你别跑,出了汗又要受凉的。”钟离域看着念儿迈着小腿跑的很有精神,心里也安心了不少,脸上都是慈爱的笑容。昨晚念儿睡的很好,没有发烧,也没有……再叫着“娘亲”。

    而且今天一早上,念儿吃了好大的一碗粥,午饭也吃了不少,所以钟离域就想要带他在花园里溜达一下,别病的时候饿了几天,现在再吃的伤食了。只是念儿似乎比之前更活泼了,才一放在地上就四处跑了起来。钟离域知道那是小孩子的天性,所以只是怕他摔了、着凉而已。

    海愿蹲在那矮树丛里,透过还算茂密的枝叶往外看着,激动的心都要停跳了。那是她的念儿啊,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再看到他了。

    念儿低头跑着,也不说话,也没有停下,对身后钟离域的喊声充耳不闻。跑到一处矮树从的时候,却突然就停住了身形,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向着树丛里看过去。却正好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带着泪水、有着慈爱;更多的是激动和欣喜。念儿的眼睛眨了眨,转身看了看身后稍远的钟离域,又上前一步,对着矮树丛伸出了小手……

    “念儿,在看什么?当心树丛里有虫虫。”钟离域发现念儿停下了,却专心的看着那片树丛,而且还伸出了小手,不仅有些奇怪。念儿除了对锁具特别有兴趣之外,对于其他事情几乎都不看一眼的,那他是看到了什么呢?这个认知让钟离域也有些好奇,快步的向着矮树丛走去。

    海愿看着一只小小的手向着自己伸了过来,穿过那些刺手的枝杈,只差一点点就要触到自己的脸上了,脑袋“嗡”的一声之后就是一片空白。如果念儿能够摸自己一下,那让海愿现在就再死一次她也愿意。

    只是,念儿的小手猛的又收了回去,然后小身子快速的转了个方向,迎着钟离域跑了过去,接着就扑到了钟离域的身上,用一双纤细的小手臂紧紧的抱住了钟离域的大腿。

    “念儿,怎么啦?”钟离域对于念儿的反应更加奇怪了,以为他被树枝刺到了,或是真的被虫子吓到了,忙蹲下身来想要仔细的检查一下念儿的小手,并且柔声的问着。

    念儿却在钟离域蹲下来的时候,扑进了他的怀里,用手臂搂紧了钟离域的脖子,小身子也依偎进他宽阔结实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小脑袋靠过去,闭上了眼睛。

    “念儿是困了吗?那父王抱你回去睡觉。”钟离域这才放心一些,知道念儿是大病初愈,又是跑了半天,累了、困了也是正常,抱着念儿向着寝室的方向走去了。而因为钟离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念儿身上,甚至对不远处的树丛那轻轻的一晃都没有在意。

    海愿的身子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有尖利的树枝刺过了衣服,划伤了稚嫩的肌肤,但海愿的心却狂跳不已,更顾不得除了心痛之外的其他感觉。念儿走了,那是一种生生的分离感觉,念儿刚刚就在她面前,不只是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念儿小小的手心带着的奶香和温热,却在下一刻看到念儿又离去了。可又能怎么办,念儿现在还不属于她!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衣襟前的泪水都干涸成了一小片印记,海愿才有些脱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向四处看看,偷偷的向着之前的小院迂回过去。她不走了,她留在这里就有机会再看看念儿的。即使有被抓住的危险,但或许不会被治罪的。再说,能够离念儿这么近,就算是被治罪、被打她都愿意。

    海愿打定了主意,就重新回到了之前爬进去的那棵树边上,四下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海愿就大着胆子,在白天爬上了树,又爬上了墙,然后顺着小凳子又回到了院子。而且这次一切顺利,似乎动作也比之前要熟练、协调许多了。

    回到屋里,海愿开始为了自己的长久做着打算。暂时看来,她可以偷偷的留在这里的,但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可如果露面就会马上被抓住,到时候又该怎么做呢?如果恳请留下呢,域会答应吗?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留下?

    一边反复的琢磨着,一边在桌边坐了下来,海愿的视线落在那个装着针线的小箩筐上,从里面将那个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拿出来看看,这样的大小,念儿现在一定是穿不到了,那可不可以做些别的?送给念儿也好啊。

    把柜子里的丝线和小花布又找了出来,海愿记得在小溪村的时候给小丫做过布娃娃的。虽然念儿不一定喜欢那个,但总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嘛。想到这里,海愿唇边带着笑,低着头一针一线的认真缝了起来。

    直到晚上,天色已经很暗了,坐在屋里都看不到针的时候,海愿才揉揉发酸的眼睛,来到厨房将剩下的半个小西瓜吃了。然后又窝进了小洗漱间的木盆里,盖着小毯子躺了下来。

    她不能点灯,黑了也看不到再做娃娃了,而且不能够随意溜达,所以除了睡觉,她想不出还能够干什么。而且昨天到今天都努力的爬了几次墙,刚刚做针线又累到了眼睛,海愿才一窝进木盆,就睡着了。

    夜色深沉,一个黑影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渐渐的靠近了这间没有灯火、异常安静的小院子。从树上的枝叶间向院子里看了看,那个身影就迅速的飞身而下,跳进了院墙,轻车熟路的向着屋里走去。

    屋里没有灯,但她依然能够凭着过人的目力看到那熟悉的一切。熟练的从一边拿过一块抹布,在屋里的家具上认真的擦拭着。只是,当她擦到柜子的时候,却不仅一愣,因为这柜门居然没有关好,还留着一条细小的缝儿。

    会是主上吗?不,不会,这三年来,主上每次过来都只是呆呆的坐着,什么都不会碰的,那这柜子为什么会开?有贼吗?

    想到会有贼,曦的眼神一暗,久未露出的杀气“噌噌”的冒了出来。这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农家小院,有的就只是他们这些人的回忆而已,那又是什么样的贼,居然要光顾这里。这里是曦心中的一块净土,是圣地,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不容亵渎的,所以她要找出那个贼。

    为了找到些线索,看看到底丢了什么,曦伸手拉开了柜门。里面的衣服还是原样摆放着的,就连最上面放着的那个小荷包也还在。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匣子,曦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主上曾经送给主子的那套首饰,主子“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还有一只翡翠的小兔子和那串红珊瑚的佛珠,都还完好的放在那里。

    这些都是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可却一样都没有少啊!难道自己弄错了,不是贼,真的是主上来了这里?曦似乎安心了一些,准备把柜子关上,再继续的打扫,只是视线一斜,就看到了下面装着花布和丝线的小包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

    只是好奇主上为什么要动这个包袱,曦伸手将包袱摆好,怕下次开门的时候掉出来,却意外的发现一条布娃娃的手臂露了出来。曦先是一愣,随即心头狂跳了一下,伸手将那只被藏在包袱下面的布娃娃拿了出来。

    那是一只男孩模样的布娃娃,穿着一条背带裤。这样子奇怪裤子的娃娃曦只见过一次,还是在小溪村的时候,海愿给小丫做的。那时候,曦记得很清楚,她曾经问过主子,为什么娃娃要穿这么奇怪的衣服,主子说:“我们家乡的小朋友都是穿这样的啊。这个叫衬衫和背带裤,是男孩子的衣服;女孩子要穿公主裙,扎蝴蝶结,但不是我们现在这样的裙子,是蓬蓬裙,很漂亮的。”

    曦眼眶很热,很酸。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类似的娃娃,也曾经很奇怪主子的家乡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穿这么奇怪的衣服。现在再见到,那种别样的心痛更带着回忆的幸福,想哭却有一个笑容绽放在唇边。

    “主子,是你回来了吗?”曦轻轻的叫了一声,她似乎有某种感觉,主子应该就在附近的。难道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可以回来吗?如果没有,那这个只有主子才会做出来的娃娃又是从哪里来的?

    屋里静静的,显然不会有人回答,曦咬了咬唇瓣,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个布娃娃,走到了门口,向着深蓝的天空,向着皎洁的明月和满天的星斗轻轻的问着:“主子,你回来了吗?你在哪儿?”

    那声音虽轻,但很真切,也很忧伤,淡淡的传到了睡着的海愿的耳朵里。是曦!海愿睡的还有些迷糊,但曦的声音她是不会听错的。而且曦还在叫着自己!朦胧中,海愿睁开眼睛,脑袋在思想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小嘴就忍不住的应了一声:“哎。”

    “主子!”曦的耳力极好,那声音软糯娇柔的传来,却不是在天边,而好像就在附近。但曦也听出,那不是主子的声音啊!

    “是谁在那儿。”曦听声辨位,一下跳进了那个小洗漱间,放眼看去,就发现了木盆里还蜷缩成一团的娇小的身形。朦胧间看不出那人的模样,但身形显然比主子更娇小一些。

    曦把手腕一抖,“玄丝韧”从袖口中激射而出,一下就缠住了海愿的手腕,进而一用力,将海愿从那木盆中拉了起来。

    “曦!”海愿就只看到一个人影跳了进来,接着手就被什么东西套住了,虽然被拉的皮肉生疼,但却从那声问话中听出进来的就是曦没错,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海愿叫出了声。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曦的眼神冷厉,看着站在木盆里的少女,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可她竟然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海愿啊!”海愿从曦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她当然知道曦的身手有多么的厉害,心中一急,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个名字。

    “哼,你没睡醒吧。”凭着超乎常人的目力,曦可以清楚的看清眼前少女那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所以才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随即,手里的玄丝韧一抖,从那少女的手腕上松开,却飞快的缠住了她的脖颈,并且狠狠的收紧了起来。

    “曦,我真的是海愿。咳咳……”脖颈被玄丝韧勒住,海愿马上就感觉到喉咙处火烧般的疼痛,而胸腔的空气也迅速的稀薄起来,海愿极力的肯定着,而且她知道,现在如果不解释清楚,自己绝对没有机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喉咙处的玄丝韧又紧了几分,海愿知道曦根本不会信,而且空口无凭啊!该怎么办,怎么办?海愿的眼神四处看着,想要找到她们之间熟悉却又秘密的话语来说,意外的就看到了曦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只布娃娃。

    “曦……那是我做的……,咳咳,我们家乡的男孩都,都穿这样的。”海愿一字一顿,纵使大口的喘气还是无法让肺部灌入新鲜的空气,却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和挣扎。

    曦的眼神一暗,看了看手里的布娃娃,手微微一松,但随即又马上收紧了。不可能,主子死了,三年前是自己亲手埋葬的;而且现在面前的少女,不但样貌、身材和主子完全不同,就连年龄也根本不对,她哪里像是海愿了。

    “曦,我真的是……,我们撞鸡蛋,输了的才能吃……,咳咳……主子,这只宝蛋给你用。”

    “曦,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我让域给你自由,你可以……可以去找哥哥。”

    “曦……,这个叫相思果……”海愿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她不后悔,她还是海愿。只要能在一个熟悉她的人面前说出来,不管那个人信不信,她都安心了。

    她回来就是要做回海愿的,这样的一幕迟早会有。不是死在曦的手里,或许就是夜,更有可能是域!随着意识的消失,海愿却露出了一个安心又温柔的笑容来。那笑容就好像这天上明月洒下的柔柔的月光,不温暖却清澈,干净的好像可以洗涤人的灵魂。

    而曦也知道,会有那样笑容的人,起码不会是坏人。而且,曦这一生至此,就只见一个人有过那样的笑容,那就是海愿。面前倒下去的少人虽然没有一处像她,但她的眼神、语气、笑容,乃至刚刚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只有一个人才有的,才知道的。那如果她不是主子,还有谁是?

    心中有矛盾,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但又无从理解为什么会对面前面容陌生的少女有着发自内心的熟悉感和亲切感。曦的心微微一颤,手也抖了一下。

    “喂,醒醒。”曦上前几步,蹲下身去摇晃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海愿,却没有得到回应。一只手颤抖的摸向了海愿的鼻息,曦的心头忽然就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似乎怕触到的只是没有呼吸的一具尸体。

    刚刚她说的话犹在耳边,一声声、一句句都那么真切,声音虽然不像,但语气和眼神没有丝毫的作假,渐渐的,曦的眼前出现了海愿本来的样子,一点点清晰起来,竟然和面前倒着的少女重叠在一起,那么的清晰。

    “主子!”曦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扑倒在海愿的身上,探了一下胸口发现还有微弱的心跳,忙将她的身子抱起,快速的出门跳出了高墙,几个起落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