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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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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春风带进窗外旖旎花香。

    局势已变,如今朝中波涛暗涌,漩涡中心的人此刻却是悠闲安逸地呆在这处,给其妻卸妆梳发。

    青丝在摇曳的烛火下散发出静幽幽的光泽,纪羲禾将珠钗一根根从繁复的发髻上的拿下,青丝及腰,如泉水倾泻,如绸缎柔顺。

    何瑾本无心让纪羲禾如此,却是熬不过他的含笑无声的执拗。

    何瑾同纪羲禾至今仍是分榻而卧,今儿个纪羲禾却不知怎么着应邀了何瑾同床而眠。

    瞧见纪羲禾眼中的倦意,思及自己将要说的话,何瑾没有拒绝。

    纪羲禾看着何瑾专注深情,仿佛要将其的身影不差分毫地嵌入脑中,思念时便能瞧见。

    自行军归来已有数日,待这些日子来纪羲禾却未有立马将那白玉簪替何瑾戴上,何瑾以其是在犹豫,便未有多说,只是静静等候罢了。

    这几日来,何瑾从未提及今后入宫之事,她仿若忘记了所有一般,同纪羲禾真成了一对寻常夫妇,除了未有行房外,两人可谓是蜜里调油,感情愈深,何瑾想一直这般下去,现实却是不允许。

    今日用完晚膳,便有暗卫寻来,同纪羲禾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不必多言,何瑾便知时辰以至,该是自己与纪羲禾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纪羲禾紧紧地盯着何瑾近在咫尺的脸,大有彻夜不眠之势。

    那双迷人心魂的双眸中藏着深意,那意味何瑾瞧不透,也害怕瞧透。

    梦终是要醒的,已经逃避了一世,这一世何瑾本是决心做个明白人,但因心中那份令她胆小害怕犹豫不决的情意让她再次选择了逃避,而今,该是梦醒之时了。

    “戊黍,你可还记得那日与我的允诺,”纪羲禾神色微黯,何瑾不忍去瞧,缓缓垂下了眼眸,继而道:“如你入宫,请许我离府。”

    风拍窗而去,屋内静静地,久久仅闻那人一声轻叹,没有答复。

    次日一早,纪羲禾被宣入宫。

    待所有的官员全都进宫早朝后,高大的宫门缓缓关闭。

    琝启帝位于高座,静候不语。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唯有纪广居一副势在必得之势,而司空觐则垂眸而立瞧不出喜怒。

    “大皇子入殿!”

    一声高呼引得众人惊诧,齐齐扭头瞧去,仅见,纪羲禾褪去了几日前的战甲,身着一声天家皇服,迈入金殿,一身威严之气。他身后跟着两个收声敛气的护卫,耳听六路目视八方,脸上毫无表情,暗中保卫者纪羲禾的安全。

    琝启帝大笑,叫众官心中又惊又恐不明所以,但见琝启帝走下玉阶,执纪羲禾之手,对文武百官宣布,纪羲禾乃天家所出,为流落民间的大皇子,司空宸署。

    话落,一众恍悟。

    纪羲禾破格入朝的官运,及接连上升的官衔在此时皆有了解释。

    众人心疑纪羲禾身份的真假,却也不好当众反驳琝启帝,给兴头上的人泼冷水,唯有那些不要命的忠臣和那些狗胆包天唯恐天下大乱的奸臣才有胆量在此时开言。

    第一个站出,提出质疑的是少傅陆彦,在众人瞧着,这陆彦就是个傻的,何瑾乃陆彦亲外甥女,且又是纪羲禾的正室,纪羲禾为大皇子,日后被立为太子,那何瑾便是太子妃,再说远点,说何瑾乃未来的一国之母也不为过,但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却是陆彦,这个可与未来太子攀上亲戚的人。

    有人摇头有人咂舌,琝启帝却是笑笑,未有往心里去,他贯是知晓陆彦的秉性,也是因陆彦的这份忠臣琝启帝才格外重用他,高看国公府的。

    面对陆彦的当众质疑,琝启帝让人将皇册案卷呈了上来,交予了陆彦。

    只见那案卷上有一处用以记录大皇子司空宸署的话:大皇子耳后藏朱纹,其状如佛图祥云,乃祥瑞之兆。

    陆彦读完,抬眸朝纪羲禾视去,迈步前去,俯首行礼道:“殿下得罪了。”

    说罢,便抬首撩起了纪羲禾绕到耳后的黑发。

    一抹幽红藏于耳后,正如案卷上记载的那般,其状如祥云,只是经过十几载的岁月,那祥云愈大,沿耳骨飘散。

    探着脑袋往这处瞅的人不少,陆彦愣神。

    纪羲禾笑问:“少傅可是瞧清了?”

    闻声,陆彦俯首深拜:“臣多有得罪,请殿下责罚。”

    纪羲禾虚扶陆彦,只是笑着将这页揭过。

    一众官员将大势已定,便都消了声,纪广居第一个跪地高呼:“陛下福泽四海,德感上天,此番迎回皇子,普天之幸,万民之幸!”

    百官一齐拜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琝启帝招手止住,他身旁的于公公识眼色的捧着圣旨走至台阶下,大声读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司空宸署能文善武,端厚无竞,生肖朕躬,可承宗庙,今特下此诏,立为太子储君,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众人大愕,这皇子刚回,琝启帝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诏书,那六皇子可不就彻底失势了。

    官员们一壁领旨,一壁瞧垂首不语的司空觐瞧去,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纪广居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用瞧都知道他在心中笑开了花。

    就在众人以为司空觐大势已去之时,贤妃突然现身金殿,叫一众老人精又提起了心眼。

    “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你不得进去,你不得进去...”门外宦官焦急声音传来。

    众人望去,琝启帝脸色阴沉,纪广居暗自嗤笑。独有藏在暗处的司空觐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趁众人不觉,那小太监溜出了大殿。

    “此人有假!望陛下三思而行!”一袭红衣,突然而至的贤妃进门就是一句,惊奇四座。

    后宫不得干政,贤妃势力大不如前,今日可谓是冒死前来,如无证据她也无胆这般说道,这其中定有些什么。

    老狐狸们相视不言,等着瞧贤妃有何说辞,而后再做定断。

    胎记无假,还有何可验的?

    验血,“滴血认亲”,此四字一处,纪广居镇定自若的脸上恍然变换了几番颜色,琝启帝将这瞧在眼中,心中咔噔一响,先前按捺下的疑虑又再次浮上了心头。

    上次认回纪羲禾就是采用的滴血认亲这法子,但那次认亲实在丞相府内,虽有暗卫把守,但纪广居若要在暗中做些手段,已当时琝启帝对其的信任也未尝不可。

    想至此,琝启帝就更是疑心了。

    纪广居见事态不妙,忙上前阻拦,大喝贤妃后宫干政,且妄图让圣上龙体负伤,有谋逆之心当立即拿下收监,而贤妃则当众责难纪广居心虚,将所谓的证据一一拿出,与纪广居形成当堂对质之势。

    尘封已久的事儿哪来的证据,纪广居这般心狠手辣的人,就是当年换出宫的刚生下不足一日的小公主也早已叫他毁尸灭迹,秦南召在时都只能查的模棱两可,如今贤妃又如何有指控纪广居的证据,左不过是些讲道不清楚的东西,虽不足以指证纪广居,却能叫琝启帝心思动摇。

    果料,琝启帝瞧着纪广居,又望向纪羲禾,眸色深不可测,而后一声令下,查,往深处查。

    卫兵守皇城,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如铁桶般密不透风。

    辰时已过,上早朝的官员们仍无一人出宫回府。守候在宫墙外的各府家丁们交头接耳,墙内内侍不见了踪影,倒是一些不曾见过的士兵列成队面容沉郁严肃,齐刷刷地踏步而行,等着号令。

    一太监端着红木托盘,盘子里有一盛着清水的碎纹素地青花碗,碗旁还摆着个小巧却锋利的银刀,但见那公公一扶额上虚汗,又慌慌忙忙地提步穿过长廊,绕开红漆高柱,引得静寂无声的大殿里回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轰隆,一声平地惊雷,吓得那公公急煞步子,抬首望去,天色阴沉,乌云滚滚。

    于公公进殿,先将那盛着清水的碗呈于纪羲禾面前,纪羲禾面色平静,唇角噙笑,将银刀放至指尖,轻巧割下,鲜红的血液沿着白皙精致的肌肤缓缓滑落,滴入水中。

    纪广居大骇,急得暗中咬牙皱眉。

    而后于公公将碗呈至琝启帝眼前,琝启帝搂起广袖,沉色无声。

    于公公在一旁伺候着,瞧得心急,却不得上前替琝启帝执刀,若是伤着龙体他便是要斩首问罪的。

    琝启帝在指上划开一小口,龙血滴入碗中。

    大殿之上静寂无声,虽都低垂着脑袋,但心思早都凑到了那瓷碗跟前。

    纪广居面如死灰,纪羲禾唇瓣微扬。

    只闻金殿高座之上一不怒而威地声音传来:“拿下贤妃!”

    躲在角落处的,司空觐第一个惊愕抬首,只见于公公拿下来的那碗中两股血流相互交融。

    贤妃千算万算没想到,纪羲禾实虽不是元德皇后所出,却实乃琝启帝之子。

    纪羲禾的生母柳氏乃琝启帝南下时纪广居献给琝启帝的歌女,纪广居原是有意讨好琝启帝,哪知那柳氏竟怀上了龙子,且不久之后宫中的元德皇后也问出了喜脉。

    纪广居便是此时生出了野心,元德皇后早产,纪广居正是借此上演了一出偷凤转龙的大戏。

    养在宫中的孩子不如养在宫外,养在宫外的皇子不如养在宫外的假皇子,纪广居一直欺骗纪羲禾,让其以为自己不是皇子,除了与大皇子有几乎一样的胎记外他与天家无任何牵连。

    纪广居这般便是想让纪羲禾乖乖为自己所用,但眼下计谋暴露,于纪广居而言纪羲禾就如脱缰的野马,无了约束之法,这样的人不仅不能擅自左右,且一个不妨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想至多年的筹谋在此功亏一篑,纪广居心中是狠狠不甘,与纪广居同样阴沉着一张脸的还有一人,那人便是司空觐。

    司空觐还未来得及想清怎么一回事,他就不得不直接执行下一步举措了。

    既然无法举起清君侧的旗帜,那边干脆当一回弑父夺位之人,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贼,生死再此一举,箭在弦上他司空觐不能就此作罢!

    就在文武百官在跪拜纪羲禾这位太子之时,身披铠甲的军队闯进了大殿。

    领兵的统领朝司空觐行礼做拜。

    百官惊恐不已,琝启帝大喝:“孽障,你这是要逼宫吗!”

    司空觐沉声不语,久久抬首朝高座之上的琝启帝望去,声音颤抖,他眸色中藏着恐惧,言语却是决绝:“父皇,这是您逼儿臣的。”

    司空觐挥手,朝那带兵统领下达指令:“请琝启帝移座,拿下假太子纪羲禾!”

    琝启帝瞧着他的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而后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司空觐暗中的动作早已在琝启帝的监视中,如今他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琝启帝朝纪羲禾望去,纪羲禾微微颔首,而后看向身后侍卫。

    纪羲禾身后护卫吹响暗哨,突然另一支兵马涌进金殿,与司空觐的人马厮打起来。

    混乱之际,琝启帝由人保护着出了大殿。

    百官趁乱而逃。

    纪广居也在此时从不甘中回神,意识到保命要紧,刚想逃出金殿,却陡然给人拉住了手脚,幽光一闪,纪广居胸前刺出了一柄长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纪广居含血回首,他身后之人并非司空觐的人马而是纪羲禾带来的护卫。

    血封喉,无言可出。纪广居瞪着眼后仰倒下,混乱中他只瞧见远处一双精美的靴子缓步迈近,纪广居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抬首向上看去,只瞧见纪羲禾俊美无俦的侧颜,他着鹅黄天家之袍,目不斜视地从纪广居倒地躯体侧踏步离去。

    纪广居一身喜爱玩弄权术,就是死也是死在了朝堂金殿之上,可惜的是,他终归未能达成所愿,死不瞑目。

    在众人瞧来,纪广居终究是琝启帝这一派的,且是将纪羲禾找回宫中的功臣,要明着处决了他,会叫天下人寒心,今日让纪广居死于宫乱之中,乃琝启帝的意思。

    念记昔日之情,丞相一门逃过了满门抄斩的噩运,死了只是纪广居一罢了。

    夜已深,纪羲禾入宫后久久未归。

    何瑾立于房中,来回踱步,直到翌日卯时,宫中遣人来报,纪羲禾已在早朝之上证明真身,封为太子储君,留于宫中。

    纪羲禾封为太子当日,六皇子司空觐因谋逆大罪被贬为庶人,发配边疆,而贤妃因谋害忠良,妄图伤害皇嗣之罪,撤去封号,赐白绫三尺。

    皇榜放下,举国惊呼。

    宫里的宦官给何瑾带回的还有一物,一封休书。

    何瑾瞧着那封休书,只是笑了笑,暗道,纪羲禾是个守诺的,终是不忘同前世一般给自己一封休书。

    只是前世休书为假,眼下为真。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节奏大概还有两三章就要完结了,再次对支持我到现在的朋友们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谢谢蕉的投雷还有安慰~~也谢谢海路的安慰,感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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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无意外《My · Food》预计于2月22号12点12分12秒准时发表,可提前收藏哦~

    话说开新文的特殊日子,怎么能不干点特殊的事呢?《My · Food》发表后留言前100位的亲,某二奉上最真诚的的祝福和...红包~~~~~,话说,我为什么会有种送不出去的预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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