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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宴清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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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顿了顿,又摇了摇头。

    问蔡云衡,不如问绍玉。

    若是他本心所为,作为好友,便要道一句恭喜了;可若是王家所为,一切事情,便不止一份贺礼那么简单。

    蔡云衡见她神情奇怪,还欲再问些什么。

    却见不远处,蔡五娘正行来,一面催促道:

    “你们说什么体己话呢?宴席就要开了,寿星你也该快些去啊!众姐妹皆等着呢!”

    如此,方才的不解便作罢。二人遂同蔡五娘一道往宴席上去。

    一时宴乐响起,歌舞艺人皆鱼贯而入。美酒佳肴,亦流水似的往来。

    正一派豪富之像。

    七娘冷眼看着,对于绍玉的贺礼,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自秋社一别,七娘便再未见过绍玉。他近来之事,自然也无从知晓。

    王、蔡二府,本也没什么极深的交情。

    若是小娘子送来的贺礼,倒也罢了。偏是一位小郎君,这着实太过蹊跷了。

    而男客这边,难得蔡太师亲自待客。

    他一把白须,满是沧桑,从来便是个不怒自威之人。

    可今日的蔡太师。却显得很是和气可亲。不论是待远房亲戚,或是后生晚辈,他皆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也不知,是否是太过宠溺孙女的缘故。

    不出七娘所料,座中果然有绍玉身影。他与几位相熟的年轻官员同坐在一处,瞧着,也并无不妥。

    他的到来,原非蔡云衡相邀,而是蔡太师。

    自然,除了他,亦有别家小郎君。只是七娘并不认得,故而礼单之上一晃而过,未曾上心。

    此番宴会,瞧着是为了蔡云衡的生辰,可所邀男客众多,倒比小娘子这边更是热闹。

    绍玉看着眼前的一切,把酒言欢,对酒当歌,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富丽。

    他低头笑了笑,兀自饮下一盏酒。

    只心道:蔡太师这般四方笼络,不过是一番震慑。听闻近来朝堂之上,多有弹劾之人。蔡太师此举,便是要做给他们看。

    绍玉摇了摇头,忽而有些惊愕。

    不知何时起,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情公子,竟也关心起朝堂之事来!

    大抵年岁见长,所思所想,也与从前不同了。

    正此时,只听院中有人奏报:

    “郓王殿下驾到!”

    一时,座中之人齐齐起身,皆俯身作揖。蔡太师年近八十,亦在众儿孙的搀扶之下行礼。

    只见郓王一身月白织金云锦袍,头戴紫金多宝冠,举步行来,只觉雅贵无方。

    到底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天家气度,自与旁人不同。

    郓王见蔡太师拘着礼,只不慌不忙地上前扶起,一面道:

    “太师多礼了。”

    他扫视了众人一番,只在看见王绍玉时顿了顿。

    罢了,郓王方笑道:

    “父皇与太子皆记挂着蔡小娘子的生辰,特背了份礼。只是父皇与太子哥哥公务繁忙,便托了我这个闲人来,还望太师莫要见怪。”

    这等体面,蔡太师自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一时只见他老泪纵横,又抬起衣袖拭泪。一旁的蔡氏儿孙,无不上前,好言相劝。

    蔡太师遂道:

    “多谢陛下,多谢太子,多谢郓王殿下!老臣一门,何德何能当此殊荣?”

    郓王看了眼那些贺礼,握上蔡太师的手,笑了笑:

    “蔡太师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大宋离不得太师啊!”

    此话一出,蔡太师更是激动得不知言语。

    他一面只道惶恐不敢当,一面又吩咐人安排郓王上座,足见一副狂喜老人的慌忙姿态。

    绍玉冷眼看着。这下子,有皇帝撑腰,这份震慑的分量,怕是更足了。

    郓王也不再推辞,落座后,方道:

    “说来,本王还不曾送礼呢!”

    只见郓王依旧一副温润姿态,眉间眼角的儒雅和善,皆与往日无异。

    蔡太师忙起身作揖:

    “殿下,老臣受宠若惊!”

    这回倒不说不敢了!

    对于皇帝与太子,蔡太师或许真不敢。

    而郓王,可是他一手扶持,明里暗里不知帮过多少!于他,蔡太师自然没什么不敢。

    郓王又温润一笑,方唤了笔墨来。

    来人上的是洒金红宣,郓王大笔一挥,颇得洒脱之气。

    只见纸上已落落四个行楷大字:

    芳龄永继。

    与女子贺寿,此四字,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蔡云衡不过是个无甚封号的小娘子,“永继”二字,似乎又太过了些。

    郓王本有汴京第一才子之称,此间分寸,又岂能不知?

    蔡太师看向郓王,不经意地审视了一番。只是郓王依旧一张笑脸,和气得很。

    蔡太师又默了半晌,方起身谢恩。

    郓王点头笑了笑,却不多言语。

    他又向座下的宾客看去,一张张笑脸,皆化作一个个姓名,牢牢印在他心中。

    只是王家人出现在此,确是怪了些。

    一时,与郓王敬酒的官员络绎不绝,他自是一番敷衍寒暄,旁的事,倒不及细思了。

    坐在蔡太师身旁的,是他的长子蔡攸。此人亦是蔡云衡生父,自小便很受蔡太师看重。

    他看了看郓王,只向蔡太师低声道:

    “父亲,郓王此时来……”

    “莫慌!”蔡太师打断道,“他本是蔡氏一手扶持,若要那个皇位,还不至于对付咱们。”

    蔡攸点了点头,似乎是这个道理,可又总觉着心有不安。

    他四下看了看,又道:

    “父亲,此番不是还邀了上舍的太学生么?眼看宴席过半,却不见半个人影!”

    蔡太师亦抬眼看了看,只冷笑道:

    “太学生们,心性何等之高!”

    蔡攸亦附和道:

    “这群毛头小子,成日与咱们府上作对!此番,父亲有意冰释前嫌,特下了帖子。谁知他们却不买账?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蔡太师摇了摇头:

    “一群黄口小儿!也罢,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待他们吃些苦头,方才能明白些道理。”

    蔡攸笑了笑,又与父亲敬酒吃。

    二人再不去理会太学生为何不来的事。谁知不多时,只听院外又报:

    “上舍太学生九人,与蔡小娘子祝寿!”

    一时,众人皆朝那处望去,满心满眼的好奇。

    怎么太学生们亦来了?

    蔡攸亦是满脸愕然。方才还说着,此时却又忽然到了!

    他转头看向父亲,只见蔡太师一脸平静,似乎来的只是寻常的祝寿之人。

    蔡攸只低声道了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清高风骨,到底还是来了!”

    蔡太师却面无表情,只微蹙了一下眉:

    “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