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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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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涌进咖啡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些人原本就有打算来的,也有些人是闻讯而来的,还有些人是看着这边热闹才过来的。

    不管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来,反正现在,大家都汇聚到了一起,涌进了梦岛咖啡厅里。

    咖啡厅本来很大,现在却显得很小,因为到处都是人。

    站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家来到这里,只为聆听那位天才钢琴师的天籁之音。

    或者,已经不能用天籁之音来形容,因为他的曲子,是一段故事,是一段人生,是一场电影,也是一场梦境。

    所有听过他弹奏过的人,都不找到该用什么词,才能形容这位天才的音乐家。

    他就像一个造梦师,为他的听众们,编织出一个个美妙而又真实无比的梦境来。

    闻讯而来的人们越来越多,瞬间就把整个咖啡厅都塞满了,还有许多人在外边排着长队。

    毕竟是互联网时代,通讯这么发达,人们一条短信,一个朋友圈,一条微信,就能把所见所闻告诉身边的朋友。

    况且,这里又是城市的核心商业圈,最不缺的就是人,还是在这种下班高峰期。

    梦岛咖啡厅来了一个天才钢琴师,弹奏了两首神一样的曲子。

    这个消息迅速地发酵起来,甚至都还引起了记者和电视台的注意,附近的金陵电视台就派了两个记者过来。

    还有一些消息敏感的网络主播们,也是纷纷出动,想要抓住这个热点。

    闻讯而来的人们越来越多,到了现场一看,呵,满满的都是人,简直人山人海,人们不由就更期待了。

    这是国人的天性,人多,才代表着美好,无人问津的,那多半也是不好的。

    许多人都在外面排起来长队,越排越长,最后形成了两条长长的长龙。

    人越来越多,梦岛咖啡厅不得不挂上了客满的牌子。

    可是很多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喝咖啡来的,而是为了听钢琴来的,你总不能不让人进门吧。

    于是,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到了比肩接踵人挤人的地步,比公交车还要拥挤

    咖啡厅也只能把人尽量安排在各个角落里,尽可能地保留一条进出的通道。

    这种盛况,已经多久没出现了?不,从来就没出现过。

    咖啡厅又不是超市,就算有打折优惠,也很难聚到这样的人气。

    可是现在呢?

    店员们都惊呆了,深怕进来的人,会造成拥挤和踩踏事件,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大厅经理急得满头是汗,急忙找到了老板沈梦洁。

    沈梦洁也没想到会火爆成这个样子,虽然她有准备,但还是低估了陆西的魅力和人们的热情。

    现在人山人海的,把整个咖啡厅都塞得满满当当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承担不起。

    不得已,她也只好拿着话筒,再次走到舞台。

    “亲爱的各位顾客朋友,现场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比较拥挤,所以请不要再叫人来了,也不要再发朋友圈了,我们咖啡厅,虽然很感谢大家,但我们真的接待不了这么多客人,场地有限,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咖啡厅开始闭门谢客,不会让其他的客人进来了。真的是对不起大家,还请大家见谅。”

    很多熟客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咖啡厅什么时候变成抢购超市了?这些人也太疯狂了吧。

    大厅经理急忙安排了几个员工,去店门口守着,不让他们进来了。

    “凭什么,他们可以在里边喝着咖啡听钢琴曲,我们连进门都不让进?”外边的人,登时就不服了,大声说道。

    “就是啊,凭什么,就因为我们晚到了一会儿吗?我们也要听小苏东的钢琴曲。”

    “对,我们也要听。”登时,大家都吵吵嚷嚷起来。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也是国人的天性,尽管大厅经理拼命地解释,但人们就是就是不依,反正来都来了,不让我听就是不行。

    经理也是急地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有机灵的伙计给沈梦洁出主意,找出两台音箱来,把大厅里的琴声接到外边,让外边的人们也能听到,虽然效果没里边好,但也算是一个权宜之计。

    沈梦洁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于是,咖啡厅就搬了两台音箱,放在外边,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们见状也就接受了,他们也知道里边的情形,确实是没办法了,咖啡厅就这么大,挤不进去能怪谁?现在起码还有得听。

    于是,大伙儿就安静下来,然而人数却越来越多。

    有个叫小鹿的网络主播来晚了,也在外边,拿着手机做直播,手机那边观看直播的人就问了,“小鹿美眉,这是做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人,还有两个大音箱?”

    “这家梦岛咖啡厅,是我们金陵著名的网红店,现在好像来了一个酷似苏东大师的钢琴师,据说钢琴弹得非常好,今天是他的首场演出,所以才这么热闹。”小鹿美眉就说了。

    “至不至于啊,不就是一个钢琴师吗?我们国人啊,就喜欢哗众取宠。”有观众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不是嘛。难道那个钢琴师能上天不成?小鹿,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不如跟哥哥一起看金鱼去。”

    “怀疑楼上在开车,但是我没找到证据。”

    “楼上不要脸,小鹿是我的,不要抢?”

    “文明观球,素质观球。”

    小鹿美眉看了大家的评论,也是哭笑不得:“反正来都来了,大伙儿就听一听呗。好像已经有人叫这位钢琴师叫做小苏东了呢,据说电视台的人都来了,就在里边。”

    “小鹿你怎么挤不进去,丢哥的人啊。”

    “小鹿,向前冲……”

    “小鹿,冲啊,为了伟大的胜利,为了伟大的新……”

    小鹿美眉还在看着屏幕,就在这时,音响里互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声音:“亲爱的顾客朋友们,感谢大家的配合,也感谢大家的体谅,大家是在是太热情了,让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总之一句话,还是希望大家能注意安全。废话也就不多说了,下面,有请我们的钢琴师陆西先生,带来今晚的第三首曲子,《将进酒》。”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咖啡厅里边的声音,迅速就安静下来。

    “蹬蹬蹬蹬……”这时候音响里传来一阵激动人心的琴声,一开场就非常高昂,然后停顿了一下,渐渐低了下去,接着又高昂起来,然后再次递了了下去,然后又再次高昂起来。

    这个感觉,就像一个喝醉了伏案的大诗人,忽然醒过来,抬起头来,耳边传来了人们高喊喝酒和互相劝酒的声音。

    接着睡眼朦胧,他又把头低了下去,所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然后他又抬起来头,耳边又传来了大家觥筹交错,大声祝酒的声音……

    这三起三落,就把一个诗人醉酒抬头低头再抬头的朦胧醉态给表现的出来。

    听着音乐,大家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大诗人李白,宴请了许多朋友,大杯小盏,酒过十巡之后,他渐渐有些醉了,正在半梦半醒之间,眼看就要醉过去了。

    忽然,一阵剧烈的鼓声响起,惊醒了他的美梦,却是音乐大师李龟年,敲响了羯鼓。

    李龟年的鼓声高亢无比,壮怀激烈,一下子就把李白和酒席上的大多数人,都惊醒了过来。

    鼓声一开始非常激烈,然后却慢慢的降低下来,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这时候,大家仿佛都明白了李龟年想要表达的意思,那是一种悲怅:“现在的我们,风华正茂,还能在此欢乐高歌,醉卧胡床,但千百年以后呢?谁还记得我们?谁会知道,曾今有那么一群人,在此欢饮过,聚会过,高歌过,快乐过?千百前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会被遗忘,就像这鼓声一样,最终就成了绝响。”

    他这其实是在借酒浇愁,发泄自己的不满,他李龟年,就算长得再好看,歌唱得再好,舞跳得再美,鼓敲得再响,浑身都是才华,然而在皇帝心里,也只是一个戏子而已,始终得不到重用,即便怀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最后也只能落个寂寂无名黯然落幕的下场,功不成名不就,青史不留名,千百年后,谁还会记得他李龟年?

    听到鼓声,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李白笑了,他忽然端起了一杯酒,对着月亮高声吟唱: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首诗一出,整个天地都黯淡了,只有那些金色诗篇,在闪闪发光……

    而与此同时,渺渺的琴音,也渐渐低落,终不可闻。

    现场里,鸦雀无声,现场外,也是鸦雀无声,就连小鹿美眉直播的手机里,也是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