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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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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了魔的黎约就这么心思飘忽地度过了一日,甚至可以说是坐在石凳上就没怎么起来。

    倒是顾希文整日都像是吃多了蜜糖似的兴奋,院子里耍不开了,他就独自跑到后山去,竟是捉了只野山鸡回来,说着要给摔了屁/股的黎约补补身子,山鸡身上褪/下来的鸡毛还被他拿来给延华扎了个鸡毛掸子。

    只是还未等延华摸着崭新的鸡毛掸子新鲜过一个时辰呢,顾希文独自想了想,生怕延华以后拿这个鸡毛掸子收拾自己,所以又当着延华的面把那鸡毛掸子给拆了个干净。

    结果就是延华举着根没了山鸡毛的光秃秃的棍子,绕逍遥居追着顾希文骂了半晌,后来揪着他的耳朵勒令他认了错才罢休。

    这么折腾了大半天的光景,顾希文也着实累了,鸡飞狗跳的一日最终消融在一整锅清炖山鸡的香气里,和延华捧着肚皮打了几个饱嗝才总算对这一日感到满意,哼哼着小调回自己屋里独自潇洒去了,他走以后,顾希文才拖着凳子凑到黎约身边去,柔声问道:“阿约,你都打蔫儿了一整日了,怎么,昨儿的那事……还没缓过来呢?”

    黎约幽怨地望了顾希文一眼,点了点头。

    顾希文死皮赖脸地又往黎约身上贴了几分,问道:“那除了屁/股以外,还有哪儿不舒服?腰酸不酸?腿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黎约抿了抿嘴唇,隐约觉得顾希文这话里还酝酿着什么坏心思,所以悄悄挪了挪身子打算离他远些,只是这一动就险些从凳子上掉下去,而且牵动了本就酸疼的伤口,弄得黎约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气。

    顾希文见状,忙伸手揽过打晃的黎约,笑道:“瞧瞧你那可怜模样,再躲能躲到哪儿去,别费劲了,走吧,回屋去我给你上药。”说着一手环过黎约抗在肩上向屋子里走,进屋后便将黎约放在了床榻上,说道:“脱/裤子,抹药。”

    恍惚了整日的黎约身子一沾床榻就忽然清醒了起来,仿佛昨天晚上的感觉又清晰地涌了上来,他警觉地瞄了顾希文一眼后就往角落里面缩,咕咕哝哝嘟囔道:“不用你帮忙,我可以自己来。”

    “怕我吃了你啊?”顾希文倚着床榻旁的柱子笑问,伸手掏出自己怀中的药瓶子,打开来嗅了嗅,而后跪坐到床榻上去面对着紧张兮兮的黎约又道:“你再不动,我可就自己上手了啊。”

    “可……”黎约皱起眉头还欲说什么,顾希文已用手指点在他的唇上,神态认真道:“别推三阻四的,老老实实让我帮你抹完,省得明日/你还要捂着屁/股到处乱走。”

    “慢慢的也就好了,不用抹那种东西。”黎约却还是不愿,撇过头去说道。

    顾希文重重呼出一口气,懒得与犯倔的黎约再多费口舌,索性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裤子。黎约哼哼唧唧不老实地向后躲着,扰得顾希文怕弄疼他也没办法好好帮他褪/下裤子,实在忍不住了就倾身向前,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压低声音道:“听话。”

    黎约脖子上浅浅一痛,转头瞧了瞧沉着脸色的顾希文,忽地就不敢再乱动了,乖乖由顾希文拽下他的裤子,也听了他的吩咐微微张开了两腿,就是脸上神情委屈得不像话,像极了昨天晚上被顾希文压在身下狠狠欺负的样子。

    顾希文瞄着他那模样,暗暗笑了笑,而后手指沾了药膏,小心触到黎约的入口处,可那药膏凉凉的,抹到细微伤口上去又有些痛,黎约撑在床榻上的两条腿难免抖了一下。顾希文见状便暂且停下动作,覆了整个手掌上去帮他捂一捂揉了揉,待他适应后才再次慢慢抹上药膏,边抹边细细唠叨着:“我昨儿晚上让你放松些嘛,你就是僵着个身子紧张得不像话。连带着前世算起来,你早就不是头一回与我做这事儿了,还害什么羞啊。”

    黎约不答话,只是紧紧闭起眼睛来,不敢看顾希文,更不敢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好不容易等到顾希文慢吞吞地抹完了药膏,这才咬牙忍痛坐起来,拽过自己的衣裤,转过身背对着顾希文胡乱地套上,只是衣裤还未理好,顾希文就已悄悄把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向后一扯,拉入自己怀中,笑问道:“至于的么,穿个裤子也要背对着我?你身上的那块儿地方我没见过?给你抹了点儿膏药而已,生气了?”

    被顾希文这么一问,黎约还未等说话呢倒是先红了耳朵尖儿,一只手还紧扯住自己腰间还未来得及理好的衣裤不让它滑下去,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就是……就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希文将下颌搭在黎约的肩上,眼睛向下一瞟,不经意透过黎约颈间松垮的衣料瞥见他胸前自己昨日留下的几点淡红痕迹,于是眼中添了几分邪气,接着道:“等这事儿多做几次后,你也就习惯了。”吻了吻黎约刚才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地方问道:“你今日,要不要再习惯一下?”

    “我不要。”黎约立刻回绝了,把自己的衣衫扯得更紧,说道:“你明明刚抹完了药,我后面还没好。”

    顾希文看着怀里头缩着脖子一脸畏惧的黎约,歪起唇角哈哈笑道:“瞧给你吓的,放心吧,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忍心。”顾希文说着拽了床榻上的那条薄被,铺展开来搭到黎约身上,而后把他结结实实地裹成一个卷儿平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去吹熄了桌上烛火,接着侧卧着躺在他的身旁,轻轻搂着他,闭起眼睛带着困意道:“反正以后的日子里,你都是我的,细水长流,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被卷在被子里的黎约,在暗夜里眨了眨眼睛,顾希文大概是闹了一天也乏了,搂着黎约混混沌沌睡了过去,黎约听着顾希文逐渐变得平缓的呼吸声,悄悄挽起唇角,仰起头轻吻了吻他的下颌,而后脑袋向前一拱,贴在了他的胸口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好梦。”

    而那一晚上,黎约貌似真的是做了一场好梦,因为那天早上顾希文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本来裹在薄被里的黎约,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回狐狸去了,可能是睡得开心了,一大早上他是将尾巴和屁.股对着顾希文的,却把脑袋插在了薄被里。

    顾希文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而后伸手缓慢抬起黎约蓬松的尾巴,向他屁.股后头瞄了两眼,瞧见那一处已经消肿了,这才放下心来,而后轻声唤了句:“阿约……”

    黎约动了动尾巴,这才从被子里探出个乱蓬蓬的脑袋来懒懒地瞧了顾希文一眼,而后迷迷糊糊地在床榻上爬了两步,黏到顾希文的怀里去,尾巴一扫,把自己围成个白团儿,继续呼呼大睡。

    顾希文低头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低头在他软软的耳朵上落了个吻,若不是延华这个时候在院子里叫他,顾希文觉得他可以和黎约就这样待到地老天荒。

    动作轻缓地离开了床榻,顾希文出门后略有怨念地离开瞧着延华,听他唠唠叨叨地吩咐着今日要做的事情。顾希文嗯嗯啊啊地应下,知晓日子仍要过下去,弯腰抱了些柴火,生起火苗子,逍遥居中一如既往地漾出淡淡炊烟,便又是一日的。

    黎约一个多时辰后才睡饱了觉有了精神,环顾屋子里没见顾希文,就用脑袋顶开虚掩着的房门出去寻他,只是刚迈出屋门就被顾希文拎了起来用一只手托住,黎约便也极有默契地抱住他的手腕,打了个呵欠,听着延华嘱咐顾希文什么天黑之前回来的话,顾希文应了两声知道了,便一手拿起挂在门上的长剑,一手托着黎约出了逍遥居。

    “去哪儿?”黎约这时扬起脸来问道。

    许是前世习惯使然,顾希文近日出门总愿意带着延华给他的那柄不太值钱的长剑,他将长剑背到身后去,说道:“去后山,昨日不是把老头的消肿膏药给用了么,他叫我今日再帮他弄些草药回来。”

    黎约嗯了一声,眯起眼睛来嗅了嗅空气中的草木清香,而后从顾希文手上跳下来甩了甩脑袋,又一路小跑地跟在他身边。

    后山之中奇珍异草不少,反正今日无事,顾希文就带着黎约四处游荡漫步,偶尔采些延华需要的药草攥在手中,打算回去拿给他交差。

    黎约昨日抹了药,今日便已没有什么痛感了,心思也不似昨日那般恍惚,反倒晴朗了不少,瞧见了雪白的蒲公英或者样貌奇特的花草,就跑过去咬下来叼给顾希文,顾希文一样不差地全部收下,手中攥不下了就别在腰间,黎约乐此不疲,只是偶尔会把自己卡在灌木的枝杈中间,挣扎地扑腾一阵儿爬不出来,就需要顾希文来救他。

    而顾希文每次把黎约从灌木堆中拎出来的时候,都要笑话他太笨,后来见黎约已经把自己白色的皮毛弄得脏兮兮的了,就不让他再四处乱跑,而是像以前一样把他放在自己脑袋上顶着。

    黎约亦是跑得累了,便乖巧趴在顾希文的脑壳上,只是要求顾希文把他摘来的蒲公英吹给他看,顾希文无奈笑笑,却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把那蒲公英一朵一朵地吹散,飘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后山中,黎约就心满意足地晃着尾巴,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哼着从延华那里学来的调子。

    顾希文吹完最后一棵蒲公英,抬手揉了揉阿约的脑袋,不知不觉间又经过了一段日子前他和黎约前来练剑却遇到了天庭小仙的那个竹林,顾希文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阿约,在你找到我以后,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以前的事情。”

    “嗯……我也想告诉你”黎约想了想后,说道:“可是……可是我怕。”

    “怕什么?怕我不信?”顾希文问道。

    “不是。”黎约默了片刻,接着道:“我怕你记起前世的事情后,什么也不顾地依旧和天庭作对,也怕你记起最后的那一剑,怕你会和前世一样觉得痛。”

    “傻瓜。”顾希文对黎约这等奇怪的理由感到无奈,接着问道:“可我现在记起来了,你还是觉得怕。”

    “怕。”黎约从顾希文的脑瓜顶上滑下来,坐在他的肩头,说道:“我怕有朝一日还有天庭之人为了那株玄芝捉我回去,怕你为了护着我再次舍了性命。”

    顾希文听了这话后,心里头不是滋味,可还是带了温煦笑意把黎约从肩膀上托下来抱在怀里,安慰道:“乖狐狸,别瞎想,你费劲心思帮我转生一次,我当然惜命,总能有个你我的容身之地。”

    黎约俩爪搭在顾希文的胳膊上,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总归是淡淡嗯了一声。

    顾希文微叹一口气,不愿再去想以后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又问道:“我听说,你收集过我的魂魄交给白尹转生后,又曾被天庭捉走过一次?他们可曾对你做什么?”

    “没有。”黎约摇头道:“也只是被关了起来而已,可我又怕被关得时间长了会与你错过,所以就想办法逃了出来。”

    “怎么逃出来?”顾希文问道。

    黎约打了个呵欠云淡风轻道:“拿命换的啊。”

    顾希文听罢一怔,两手握着黎约把他举了起来,讶异问道:“什么?”

    黎约吐了下舌头,而后将两只爪子伸开给顾希文看,一路嘀嘀咕咕地数过去:“最开始我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尝试了两次结果都被笼子外的机关打中,失了两条,一段日子有个白胡子的仙人说能帮我出去,结果骗走我的一条命就再无消息了,而这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我从未见过的仙人说了帮我离开天庭,却取了我的性命却再无音讯,只有最后一个有良心的仙人给我我一粒丹,说它可让我不惧笼子外的天雷烈火,这样我才能逃得出来,可算一算,我也就只剩下一条命了。”

    “但好在……”黎约说着放下自己的爪子,说着这等往事时却还能露出笑意来,对顾希文摇了摇尾巴尖儿,说道:“我最后能留下了一条命来找你,而且找到了。”

    顾希文听完这番话,便觉有一股令他窒息的酸楚压在胸口,以至于任何话语都已苍白,他将黎约放回怀中搂紧,轻声道:“谢谢你,最终找到了我。”

    黎约也不知听没听清楚顾希文说的这番话,他瞧见不远处还有几株蒲公英便又窜了过去折下来,一颠儿一颠儿地跑回来递给顾希文,顾希文笑着接过并把黎约提起,如刚才那般吹蒲公英给他看,黎约舒舒服服地窝在顾希文怀里,眯眼看着空中星星点点的白色渐飘渐远,对黎约来说,这就已是他想要的全部幸福。

    带着采好的草药回逍遥居已是傍晚时分,黎约趴在石桌上看着延华把草药分类摆好,延华偶尔拿起株草药骗黎约那是甜的或者咸的,乐此不疲,黎约每次必定上当,咬上一口再苦着脸吐出来。

    顾希文放任那一老一小去鼓捣他采回来的草药,独自走到离逍遥居不远的河滩旁欲捡拾些卵石回去垫一垫灶台,只是他倒没忙着捡拾那些随处可见的卵石,而是解下自己身上的佩剑托在手中,自从恢复记忆后,以前的所学所用也都重现在他的脑海里,加上从华山偷学而来的剑法心诀,顾希文实则也很想找机会练一练,至少有这些剑术傍身,那小仙再来捣乱,他也可护着黎约不再让他受伤。

    而这一想法刚出,顾希文就听闻了不远处的声响,抬头望去,竟正好看到了白尹和他身后跟着的垂头丧气的小仙。

    白尹既然已决定将从星宿仙翁那儿听来的事情告诉延华或者黎约,便认定了方向往昆仑山赶来,无法逃跑的小仙也只能是跟在白尹的身后,他累了才能歇脚,他倦了才能小憩,况且小仙的嘴巴被白尹用法力封住,一连多日来实在无聊,大约是憋急了,偶尔会踩一脚白尹的鞋,或者伸脚绊他一下聊以出气,不过做完这些后,他多数时候他都会被白尹冷着脸揍上一顿或者在他的法力下吃一吃苦头。

    只是苦头吃得多了,这小仙竟是更皮实了,想着花样儿来气白尹,甭看他被封了嘴,可白尹仍觉觉的这一路吵闹得厉害,习惯了躲清静的他愈发觉得把景伏家的这个小仙带在身边是个错误。

    就在昆仑山脚下的时候,小仙惦记着捉回黎约,还在白尹面前一个劲儿的乱蹦或者使眼色,白尹闭着眼睛视而不见,结果这小仙一气之下竟往他的鞋上撒尿,白尹气得差点儿一个不冷静掐死这小仙,在勒令他把自己的鞋子弄干净了之后,还把他捆在树上过了一夜,第二日再向山上走的时候,那小仙便就垂头丧气地毫无生气儿了。

    只是即便那小仙近来被折腾得不成样子,顾希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白尹一抬头也瞧见了顾希文,本想着先找延华或者黎约的他顿住脚步怔了一下,却随即换上个温和笑脸,走过去摆出一副故人相逢的姿态,说道:“顾公子,华山一别,可是许久不见了。”

    白尹身后的小仙则恨恨翻了几个白眼。

    顾希文亦是笑了笑,他现在心里明明知晓当初是白尹结果了他的性命,可顾希文谈不上对他有恨,反倒觉得白尹也是有不少无奈的。于是手腕一翻将长剑背到身后去,笑道:“喔唷,白大仙人。”

    白尹听见顾希文对自己的称呼,又是一怔,片刻后才皱起眉头开口问道:“顾公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