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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不忘曾许诺,一世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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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烛摇曳,灯影轻晃,熏香袅袅,满室幽静。

    女子乌发未束,柔柔垂散于腰间。容色绝丽,肤光胜雪,星眸似寒潭净水,额间梅花如珠玉点妆,明艳不可方物。

    臻首微垂,素手轻翻着青白玉案上一本古书,神色若所有思。

    “主上,盛家小姐来了。”诗织从外间走了进来,对她恭敬一揖道。

    果然来了。

    轻暖勾唇,嘴角溢出一抹浅笑,手中的古书随意往案上一扔。

    那纸张已经暗黄发旧,明显是存放的太久。烛影绰绰,隐隐看得到书页上“盛家秘辛”四个字……

    “别院简陋,还望姑娘不要介意。”盛锦婳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盏,搁到一旁的案几上。

    素色青衣,青丝细挽,略施粉黛,身姿窈窕,容颜却实在平凡。左脸颊上大片乌黑胎记,从眼下一直蔓延到耳旁,看着确实吓人。

    “怎么,难不成姑娘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她眸光微转,手中锦帕遮挡住脸颊,面色却是淡然自若,毫无异状。

    “那倒不会。”轻暖淡淡一笑,眸光微闪,“我只是在想,令尊为了盛小姐的亲事可谓煞费苦心,足以可见他对你的宠爱。”

    “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会后悔当年所为……”

    轻暖停顿片刻,才一字一句道:“为了一个男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你在胡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盛锦婳闻言心下大惊,垂在袖间的手死死紧握。面色一片苍白,却是依旧隐忍不发。

    “听不懂没关系。”

    轻暖随手把玩着案上的白玉茶盏,眉眼浅淡,缓缓道:“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四大世家之一的一叶飘香楼,它的主子竟然曾与魔教之女私相授受,珠胎暗结。”

    “一派胡言。”盛锦婳冷笑一声,眸底闪过一丝暗光,“只怕你早有预谋,先是在比武大会上令我父亲颜面扫地,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如今竟又来诬陷我母亲是魔教中人。”

    “是不是诬陷,我想盛小姐心里很清楚。”轻暖缓缓低头,玉壶盖轻阖碧瓷茶杯,举动之间风华尽显。

    说出的话语却是字字珠心,“只是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若是一不小心流传了出去,那……”

    她恍然一笑,抬眸看向盛锦婳,“听闻盛家主此生唯一的弱点便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想来盛小姐也定是不愿看到自己的父亲陷入那种境地吧?”

    “果然是妖女。”盛锦婳咬牙切齿,神色尽是鄙夷,“天山魔教之人,想来个个也都如你这般不堪。”

    “盛小姐言之有理,只是不知……”

    秀眉轻蹙,眸光微闪,轻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我与你母亲既是同门中人,我若是妖女,那她是什么?”

    “你……”盛锦婳终于大怒,一把将案几上的茶盏打翻在地,白玉碧瓷瞬间碎裂开来,溅了一地的茶水。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强自压制住内心的怒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放心吧,我定会尽力说服父亲,让他……效忠于天山。”

    话落,狠狠扯着手中的锦帕离去。

    身后的轻暖却是垂眸盯着手中的茶盏沉默着,良久,她才开口将诗织唤来。

    面色沉静,眸底却是透出一丝倦意,“你速去一趟红庄将绿璃找来,让她想办法,将盛小姐脸上的胎记给去了吧。”

    “可是主上,她刚刚那样无礼,您为什么还要……”

    诗织忍不住抱怨一句,杵在原地许久,才轻叹一声,道:“是,属下立刻就去。”

    盛锦婳憋着一口郁气出了轻暖的房间,侍女青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低着头紧跟在她身后。

    “等等……”蓦地,盛锦婳突然停了下来,“云家少爷住在哪里?”

    “云家来了两位少爷,不知小姐是说哪一个?”青芜这才抬起头来。

    “还能是哪个?”盛锦婳冷哼道:“当然是今日在擂台上与那妖女串通一气,让父亲难堪的那一个。”

    青芜恍然,“是云家四少,他住在翠竹苑。”

    “云家四少……”盛锦婳眯了眯眼,暗自琢磨了一阵,吩咐道:“马上带我去。”

    缥缈的湖水,清波微荡,荷叶田田。白衣女子徜徉其间,芊芊玉指轻抚着大朵的粉荷,星眸如水,清冷绝色。

    盛锦婳瞥了一眼低头认真作画的云景,心中顿生好奇,遂迈步向书案走去。

    待她看清那画轴上白衣女子的容貌时,心下一惊,这不是……

    握在袖间的双手蜷了蜷,她掩唇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不知画上的这位女子是何人,竟生的如此貌美?”

    “她是在下的妻子。”云景头也未抬,笔下微动,缓缓勾勒出女子如墨发间的梅花发饰,琉璃碎珠,点点生辉。

    “与四少爷倒是很相配呢。”她含笑说了一句,又盯着画轴看了半响,“不知她现下在何处?倒还真想与她结识一番呢。”

    云景手中挥动的笔微顿片刻,又一言不发的细细勾勒起来。

    盛锦婳瞥他一眼,眸光微深,唇角勾起一抹讳莫的弧度,轻叹一声,道:“原以为今日比武大会上出现的那位白衣女子已是人间绝色,却不想,比起这画轴上的人儿,倒显得她失色不少。”

    “你是说……”云景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眯着双眼看向她,“今日与令尊比武的那个女子?”

    “正是她。”盛锦婳盈盈一笑,手中锦帕轻掩嘴角,“本以为四少爷与她相识呢,现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盛小姐误会了,我与她不曾相识。”云景勉强一笑,将书案上的画轴收起,动作小心翼翼,似是对它极为珍视。

    ……

    “小姐……”青芜从身后追赶上来,一脸诧异道:“小姐,云少爷那画轴上的正是今日比武大会时出现的那个女子,您没有认出来吗?”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认得出。”盛锦婳停下脚步,斥了她一句。

    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让父亲受辱,又拿我们盛家的秘辛来威胁我,我说句谎话算什么?”

    早先便有云家四少痴迷一女子,差点为其疯魔的江湖传言。她本是不信,如今看来,传闻倒是不假。

    只这女子,竟是魔教中人。

    盛锦婳捏紧了手中的锦帕,缓缓勾唇,嘴角含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云州青城的比武大会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内,云景却是一次也没有再见到过那白衣女子。

    “少爷,该回府了。”少辛将马车收拾好,进了院子却看到云景站在矮墙边的柳树下,神色复杂。

    他踌躇了一阵才走上前去,“少爷,二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无声。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沉默不语的云景,心下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走开了。

    少爷一直不愿相信夜姑娘已经不在人世,苦苦寻找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却又因盛家小姐的一番话而陷入僵局。

    那日出现在比武大会上的女子虽蒙着面纱,可就连他也觉得与夜姑娘极其相似,更何况是少爷。

    只是那女子额间的梅花胎记却并不像作假。

    少辛狐疑的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站在树下的云景,惋惜的摇了摇头,那夜姑娘额间可是没有梅花胎记的……

    花宗摇着手中的花扇一路扭着细腰款款而来,待她看清站在矮墙边上的人是云景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家四少怎得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云景闻言转过身来,恍惚的瞧了她一眼。待看到缓缓行走在花宗身后的那道白色身影时,眸中闪过一抹光亮,一下子回过神来。

    花宗掩唇轻笑一声,眼中露出一抹狡黠得意的笑容。

    “哎呦……”她惨叫一声,甩了手中的花扇,踉跄着向刚刚行至她身旁的轻暖身上扑去,一只手快速的朝轻暖发间抓去。

    那速度,竟如一只突然闯入的野猫般,让轻暖无所防备。

    “小心。”云景大惊,忙伸手将轻暖揽入怀中,长臂紧紧圈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哎呦,老娘的牙。”扑倒在地上的花宗捂着自己的嘴巴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狠狠瞪着云景。

    芊芊玉指直指他脑门,气得她大骂,“你顺手拉我一把会死呀?”

    也不想想她这都是为了谁呀!

    轻暖抿了抿唇,从云景怀中退了出来,静立在一旁不语,心下却是微微有些慌乱起来。

    云景垂眸,掩去眸底那一丝异样的波动,侧身对着花宗一揖,道:“是在下的不是,还望姑娘见谅。”

    “算了算了,老娘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花宗朝他摆摆手,蹲下身去捡自己的花扇。

    眸光微转,瞥见掉落在地上的梅花发钗,对着云景颐指气使道:“快去帮她捡起来。”

    上好的青白玉,发钗小巧精致,钗首系着一串琉璃碎珠,褶褶生辉。

    他抚了抚发钗上的灰尘,递到轻暖手中。

    “多谢。”她缓缓福身,随即转身离开,神色清冷淡漠,似幽静山川里的寒潭深水……

    云景眸光微凝,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指尖微动,那股温热绵软的触感似久久未散。

    良久,他才勾唇,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少顷。”

    黑衣劲装的暗卫似一阵风般出现在他身后,“主子。”

    “跟着她们,不许出任何差错。”

    “可是主子……”少顷神情颇有些犹豫,“盛小姐不是说……”

    “盛锦婳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云景打断他的话。

    “是,属下遵命。”足尖点地,飞身离去。

    云景低下头去,无声的笑开。

    纵然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可他的感觉断不会出错。刚刚那一瞬,他抱住的,就是他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