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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颗水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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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嫚缓缓地将闺蜜前段时间从印度尼西亚带回来的咖啡豆倒入 KRUPS 最新款的自动咖啡机里,她对这台全新的机器很满意,虽然花费了将近三万元才买到,但它喷嘴处产生的奶泡十分绵密,不到两分钟就制作好了 Expresso,再加入小半杯全脂牛奶,一杯完美的拿铁就这样完成了。

    她在宽敞的厨房里来回走动着,大理石的操作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三本 Elle 时尚杂志按照出版的时间顺序整齐地摆在角落里。

    今天早上准备什么早餐好呢?

    自从七年前辞职后,全家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在准备。平时屋子里的打扫会有临时保姆帮忙,但饮食方面她还是亲力亲为。两个孩子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是不能耽误的。丈夫聂大钧是荣兴建材集团的副总,平日里工作压力比较大,照顾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好在他们家经济条件比较优渥,在结婚之后不久就给公婆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三居室,请了个看护照顾二老的起居,这样一来鲍嫚也不需要天天往老人那边跑,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要不还是做法式牛油果吐司吧。”她这样想着,打开了冰箱。牛油果吐司和水波蛋配热拿铁,是西式早餐最经典的组合。她对每次用餐刀划过蛋皮,看着金黄色的蛋汁流出来的感觉欲罢不能。当年和父亲第一次在曼哈顿的一家小餐馆里享受到这道早餐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再也舍弃不掉了。富含营养又有口感的食物,是对每一个忙碌的早晨最好的奖励。

    鲍嫚将四个鸡蛋打入煎锅里,开着小火。因为要让蛋黄保持液体状态,她很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旁边的蛋白已经凝固,出现了金黄色的糊边,她谨慎地将锅铲插入鸡蛋的底部,翻了过来。

    再煎两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将水波蛋煎好以后,她拿出有着有精致花边的法式餐盘,把蛋放在烤好的吐司上面,中间还涂上了用搅拌机打碎的牛油果果肉。但是她没有把荷兰酱汁浇在鸡蛋上,因为丈夫不喜欢酱汁,觉得卡路里太高了,说那是对人体不必要的摄入成分。她尝试过争辩,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为了这点小事,没啥争吵的必要。

    鲍嫚家的餐桌很大,一次可以坐下十二个人。餐桌和茶几的台面用的也都是大理石材质,沙发则是从意大利运过来的手工皮质沙发,是她父亲专门在一个老牌家具店里定制的。旁边的矮柜上放着纸巾等杂物,还有几个相框,是一家人去年在北海道的滑雪照片,以及鲍嫚父母抱着八岁的她在巴黎凯旋门前的合照;另外一张则是初中的她和两个闺蜜在泳池里嬉闹的抓拍。临时保姆每个礼拜会来这个家里打扫两次,都会在鲍嫚的要求下,把这些边边角角擦得格外干净。因为如果不仔细的话,丈夫怕是会生气吧。

    她竖起耳朵,判断着楼上的人有没有起床。今天是周六,又刚进入寒冬十二月,人们总是习惯性在床上赖多半个小时。她也很想这样做,但是四十多年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从小父亲都不让她赖床,就是一分钟也不可以,他说懒惰会让人颓废。

    二楼是大儿子和小女儿的卧室,两扇杏色的门紧紧地闭着。现在才七点四十分,还是不要叫醒他们吧。特别是儿子最近正在准备省里面篮球队预选队员的选拔,每天都在学校训练到很晚才回家,与她一个礼拜的交流不到十句。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训练的情况,但是怕问了又是徒增儿子的压力。最好还是等他自己开口。

    其实对于儿子,她并不担心。这个孩子一向优秀,从外表到学习成绩,包括最喜欢的篮球,都是拔尖的。听说在学校里有很多女学生会去球场为他呐喊助威,但是他都不予理会。曾经有过那么一次,她试探性地问儿子“你也十七岁了,有喜欢的人也不是坏事啊。”儿子立马从餐桌站了起来,说她想多了,自己的脑子里面只有训练和考试的事情。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毕竟对现阶段来说,学业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不像她的小女儿,才真叫人担心。

    七年前鲍嫚决定辞去她引以为豪的服装设计师工作,就是因为小女儿的出生。女儿精致得像洋娃娃,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因为她到了两岁还不会开口叫“妈妈”,对周围的事务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更不和其他小朋友们交流。医生说,这是自闭症。具体产生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去应对这个状况。她和丈夫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治疗自闭症需要很长的时间,在最开始的两年,毫无进展。无论是鼓励女儿和家里人说话,还是带她出去与其他家庭野餐,甚至是在治疗机构里面与医生们做简单的互动,她都做不来。鲍嫚只能从女儿细微的表情和对周围事物的轻微反应来观察她的心理活动。直到有一次,女儿在书店里听到了舒伯特的《小夜曲》,她才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鲍嫚欣喜若狂,直说女儿有救了。

    自此以后,她在家里每天给女儿播放古典乐和交响乐,儿子也很配合地经常拥抱女儿,到了四岁之后,她给女儿请了家庭钢琴老师。在正式接触钢琴以后,女儿的世界像是被打开了。她开始能够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甚至于提出要求。她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也像正常儿童一样进入了市区的重点小学学习。她高兴于女儿的变化,但也知道女儿的病并没有完全好起来,时不时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只是现在病发的频率不像小时候那么频繁了。

    有改变总是比没改变来得要好,不是吗?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七点五十分,丈夫还没有回来,平常这个时间,他都早已晨练完进家门了。这时,可视门铃的屏幕亮了起来,她走过去,按下了对讲按钮,只听对方问道,“请问这里是聂大钧的家吗?”

    “是的,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刑警一队的警官,可以进来和您聊聊吗?”

    “哦,哦,好的。”鲍嫚打开了门,一位穿着警服的男警官和一位套着灰色大衣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

    “警官,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男子面露犹豫地看着她,倒是一旁的女子平静地开口,“您好,请问您是聂大钧是您的家人吗?”

    鲍嫚点点头。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我们有个很不幸的消息告诉您。我们在前面的人工湖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