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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容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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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不容沙粒

    日上枝头,乍暖还寒。在这样的时节,咸阳宫的男人忙国忙政,咸阳宫的女人依旧是赏花赏景。

    只是今日一大早,齐顺宫就有一大批太医进进出出,所有人的眉目都布满着阴云,宫女太监更是哆哆嗦嗦地立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昨日还明艳照人的齐顺夫人今日却在卧榻之上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周身争相长出大片大片地红斑,仿若茶靡花事盛开在彼岸的曼陀罗花,娇艳似红似火,不时间还吐露着麻醉世人的毒液。只是这般虚弱的女子嘴角却无意识挤出了一抹微笑——昏迷之中她看见自己承欢父王母后膝下的模样,她看见齐国青年才俊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模样,她看见在齐国威风八面笑谈江山的模样……她看见了那么那么多美好画面,这样的沉睡让她无比的满足。只是在世俗人的眼中,她嘴角的那么微笑比魍魉更加难看,更加狰狞……

    两个太医在诊完脉之后,面色凝重如冰霜,半晌,终说一句:“事态严重,此事务必告知王上。”可是两个太医均知道秦王政喜怒无常,畏缩缩地相互推诿,最终年纪老迈的张太医,一步一步朝信宫走去。信宫:秦王书房

    散了朝会,嬴政悠悠然往信宫走去,一路上高举四目欣赏这咸阳宫的花,咸阳宫的人。其实他太监一早就回报因齐顺夫人染病之事张太医有事禀奏。只是对于齐顺,他懒得去挂心!

    信宫之内,张太医面色凝重萎缩,王坐之上的嬴政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眼神飘向了远处盛开的花卉之上……

    “王上,齐顺夫人并非染病而是中毒!”张太医终于哆嗦着把这句话说完整,历朝历代后宫之内厌胜之术,下毒之事数不胜数,却也是历来最为忌讳之事,有多少无辜之人因为这些事妄断了九族性命。

    听见太医如是说,嬴政飘荡在远方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冷冷地问了句:“什么毒。”

    “据微臣所知因是寒石散。寒石散又名五石散,原本是治疗疟疾的药物,亦在非病时服食,也会觉神明开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物由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味石药合成的一种散剂。服后身体燥热,需要吃冷食、饮温酒、洗冷浴来及时‘行散’。否则方有性命之忧,而据宫女回报齐顺夫人饮了冷酒,吃了热食,洗了热浴。时至眼下齐顺夫人以毒入五脏。”

    就在这时,李斯有事来禀,嬴政宣了李斯入殿。李斯一入殿就见太医一脸严肃的模样,方知不好叨扰,悄悄站在了一旁凝听。

    “后宫之中竟然有人敢使用如此魅惑恶毒之药,此事寡人定当彻查,严惩不贷!张太医你先退下,好好治疗齐顺夫人”嬴政冰冷地说了一句,可是心里却挑起一抹嘲笑,他只不过刚刚把齐顺捧在风口浪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张太医退下后,李斯猛地说了一句:“王上!寒石散乃宫中禁药!是何人这么大胆子,江山未定竟敢如此猖狂!”

    嬴政意味身长的看了李斯一眼,伊敏夫人娇媚如花的脸庞在他面前闪现,原来那女人昨夜劝酒的意义尽然在此!罢了!李斯说的对“江山未定”啊!这个女人父亲手上的几十万大军让他顾忌,这个女人的来历目的他还没有利用至尽;况且他还不清楚李斯对那个女人的情到底有多深,在此用人之际他还少不得李斯。

    “此事寡人定当彻查!”嬴政这一句确实在敷衍。

    “后宫凤印素来由宣太后执掌,王上是否需要微臣代跑一趟,向太后告知此事!”李斯一脸玩味地说,他有自信他有能力让赵姬对此事彻查,只是他李斯是朝堂上的英才却不是这禁宫之内的谋划小人。

    嬴政又望了一眼李斯,幽幽地说:“这朝堂之上,军国之事,寡人却未握有实权,难道寡人家事,也要假手他人吗?此事无需劳烦太后,让伊敏夫人代劳吧!”语罢,先李斯一步离开信宫。

    李斯独自站在信宫之内,头微微抽痛着,他李斯自问追随嬴政数年,自问智慧超群,自问对嬴政了解胜过对自己的了解,怎么会不明白嬴政这一番话已经给了他十分的暗示,亦给足了他恩典。只是他现在的心好痛,他看不到那个女子的前方之路了,他不知道嬴政还能包容她多少回,他也不知道他的誓死效忠他朝是否保真正能保得了她一条命——因为嬴政的眼里不容沙砾。

    嬴政离开信宫便徒步来到伊敏夫人宫中,两人揽在一处品茗上好的香茶,嬴政伏在伊敏的耳旁温柔地说:“太后近日身体不适,寡人不想她老人家过于操劳,齐顺夫人之事就有劳爱姬彻查了,寡人以下诏,后人之内所有人任由你盘查。”

    伊敏含笑淡淡地说:“能为王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定当倾尽全力。”

    “寡人想要的是令所有人‘满意’的结果!这个所有人包括你”嬴政话里有些玩味,他相信他的话语能让这个身世背景渊源之深的女人,记他一个恩!

    阳光渡在了嬴政的侧容上,眼之所目之处能看见他脸上细细密密的绒毛,还有那纤长的睫毛,所有的一切都美得令人陶醉,只是美轮至此的男子却无人能懂。伊敏怔怔地看着他,她疑惑了,她不是聪明至极的女人,但是她也能听出嬴政知道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懂,不懂他何苦纵容于她,难道这个男子对她真的有那么一点不浮于表面的爱怜?昨夜她曾同那个黑衣男子说儿女情长不会于她有所顾忌,其实不然!只是因为她有的从来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苦苦相望,若是嬴政对她的好不止流于表面,而是有那么丁点情愫在其中,她也许真的会放弃现在这条路,只同他相知相守。

    这一夜嬴政留在这儿过夜,待伊敏熟睡之时,他看着那张精致如瓷地脸,嘴角挑起一抹轻蔑地嘲笑——这样的女人在无用之时命有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