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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千红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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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铃响了,千红低叹一声,无精打采地坐起身子,找出衣服套上。拉开窗帘,夏日天亮得早,已是明晃晃的一大片了!

    她打了个哈欠,摁下连接着音响的mp3,抒情而乐观的乡村音乐在房间里响起。精神顿时振奋,感觉希望无处不在,心情也有飞扬之感。千红无法想象没有音乐的世界是怎样地可悲。总之,晨起音乐让她感到生活和活着的区别。

    刷牙漱口、洗脸护肤,每日都在重复这些动作。千红每日借机检查自己的状态。动作虽然简单,但厌世的人也会将其视作负担,于是产生了忧郁症。心态良好的人倚赖这些良好习惯保持内心的稳定与平和。

    片刻,清爽干净的白领千红出现在镜中,她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嘿嘿嘿笑了一回,并且对着镜子那边的人说:“你这样的不行谁能行?”

    这句话她坚持对自己说过八年。八年之前她极度自卑,每日走路不敢抬头,同学的目光令她害怕,男同学的忽略尤其令她难过。那时,她就是一只无人注意谁人都可以踩踩的丑小鸭。变成天鹅的关键,就是八年以来她对着镜子说了同一句话。

    但是,等挎上包,准备出门的时候,她整个人忽然就垮下来,好像又回到八年前的那些日子,毫无自信心,心烦意乱,难过得要死。

    在你没有条件逃避之前,生活永远不允许你逃避。

    千红还是拉开了门。

    大河果然等在门口。他露出一个可以为某知名牙膏品牌打广告的笑容,提起热气腾腾的早餐袋子,殷勤备至地说:“今天有点儿堵车,要不要坐我的车?”

    “不要!”千红面无表情地接过早餐,不过心里到底有点儿小感动,“上下班高峰期,私家车还没有公交车快!”

    “那我陪你坐公交。”

    千红头疼地说:“褚滔同学!作为艺术家,你不是应该像大熊一样睡睡懒觉的吗?”

    “关键时候,怎能偷懒?”

    “敢情你是准备把我拐进家,然后在剩下的几十年中为你准备早餐?”

    大河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会?我有请佣人!”

    千红翻翻白眼,差点儿忘了这家伙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他简直可以请一个英式管家、两个黑人保镖、一队日式佣人来全天候服侍。不幸的是,由于轻微的女性恐惧症,他终其一生大概也无法享受日式佣人的贴心服务了。

    每每想到这里,千红就觉得恼火。她确实很希望男友或者丈夫喜欢她这款女生,但大河感觉像是无法接受太女人味的女生所以才选择了她。然而,他的追求又是如此热烈体贴而且孜孜不倦,哪个女生不希望有这样一个男友?

    真是矛盾啊,烦恼啊!

    千红叹口气:“你别跟着我,同事要看见了,我都不好交代。”

    大河精致的脸庞顿时成了一条苦瓜,声音也可怜兮兮的:“难道你准备永远雪藏我,不让我见人了吗?”

    千红很没好气:“要不是你之前暗昧不清,我用得着吗我?”

    “都说了是误会嘛!”

    “可是太丢脸!轰轰烈烈找了一回,结果找回来的却是前男友。人家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又不是草!”大河信心满满,“你去问问人家,回头路上有金子他们捡不捡?”

    “我妈未必觉得你是块金子!”千红做崩溃状,“一想起如果我妈听到此事发飙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像看到世界末日一样。算了,我还是不要跟你复合的好。”

    大河哀怨地盯着她:“那人家怎么办?”

    “离我远点儿就好!”看着远远驶来的公交车,千红严肃地警告,“别靠太近!现在认识我的人不少,万一暴露了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大河小声地嘀咕:“暴露了才好呢!”

    “你说什么?”

    “嗨,车来了!还不赶快!”

    千红匆匆挤上车。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或浓或淡的汗渍气息,密闭的空调车厢中因此弥漫着说不出的怪怪味道。

    坐在千红身边的一个孕妇忍受不了,哇啦哇啦的伏着身子干呕。千红赶忙顺抚她的背脊,因为难受,她铁青着脸紧紧揪住千红,一时忍不住,把刚刚咽下去已经消化成糊的早餐全吐在千红身上。

    酸臭刺鼻的味道使得周围众人纷纷与千红保持距离,在车厢非常拥挤的情况下愣是给千红腾出一块一臂方圆的地儿。公交车走走停停慢得跟蜗牛似的,千红又是无助又是无奈地站着。

    有人说:“不如你把孕妇扶下去。”

    旁人纷纷附和:“是啊,孕妇都快不行了!”

    “要快点儿送到医院才行。”

    “这肚子该有五个月了吧,含糊不得!”

    所有的意思其实就是委婉地赶千红走人。千红知道这种时候计较不得,况且孕妇的状况实在不好,自己也是一身脏臭,于是她吃力地扶起孕妇,往车门走去。连司机也大行方便,没到站台就开了门。

    正在艰难和尴尬的时候,一双手伸过来,一边递上香巾纸,一边将孕妇的胳膊从千红的手中接过。

    大河挤眉弄眼地笑着说:“我的私家车随时为你开着呢。”

    千红伸头一看,一直不远不近地缀着公交车的那辆四个圈可不就是大河他妈的座驾吗?开车的还是那个打过自己一巴掌的小廖!

    她咕哝着抱怨:“每次碰见你都没好事。上次就因为你挨过一巴掌!”

    大河只得干笑。

    那孕妇上了私家车,大概呼吸顺畅了,气色好了很多,抬起头把千红和大河望着,感激地说:“幸好有你们俩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千红谦虚地微笑:“哪里哪里,顺手的事而已。”

    孕妇又说:“你是不是新闻上说的那个在网上找男朋友的?”

    千红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不会就是那个大家找了好半天的什么杨宗保吧?”

    大河的笑容像朝日一般灿烂。

    “挺好一小伙子!”孕妇做出判断,“而且还做了那么多浪漫的事。我老公从来懒得弄这些花招来哄我,你可羡慕死了我们一大帮姐妹了。”

    这回轮到大河谦虚了:“不敢当,不敢当。”

    千红脸都黑了,赶紧拉过孕妇说:“打劫,这不是这么回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我吃不了兜着走!”

    孕妇不解:“为什么?这样的小伙子你都看不上,你还要什么啊?”

    大河在一旁拼命地点头。

    千红狠狠瞪他一眼,转头对孕妇说:“不瞒你说,他这人跟我家人不对付呢。我妈看了他会呕血的,暂时别声张为好。”

    孕妇两眼发光:“难道你们就是现实中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千红尴尬地解释:“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用说了!”孕妇握住千红的手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不要害怕,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黑线满头是,千红郁闷得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