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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宵其实没有给文心留下多少印象。
第五可汉基本跟施百炼吹牛。尹音说话不多，有一句没一句的，只是中间好奇问了第五一句：“你是蒙古人吗？”
第五笑嘻嘻地回答：“对，我家祖上是铁木真！哎呀，算起来我也是个王子王孙。”
尹音不信：“吹牛吧！”
“哎呀，这也被你看出来啦？其实我爸妈都是农民，没什么见识，偶然听说可汗是个大官，因为指望我做官，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但是他们识字不多，所以写错了一个字，变成了汉子的汉。”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真是蒙古族？”
“这你也信哪？”
对于文心而言，此刻坐在这里是一种突破。比起阳光灿烂的大男孩何方以及成熟稳重的商人周柯兰，第五可汉是完全同文心不在一个世界里的另一种人。如果放在往常，她对这种听起来油嘴滑舌、看起来不正不经的男人一定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却能以朋友相交，把酒言欢，而没有丝毫不自在。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变了，还是因为第五本身是亲和系交友高手。
问过第五身份之后，尹音就对第五失去了兴趣。文心恍惚记得两个男人拼了几瓶啤酒，最终被尹音喝止，最后兄弟伙两人尽欢而散。当然的，夜宵不是文心买单。本来第五如是说“文心请客，我买单”，但是喝得醉醺醺的施百炼声音比谁都大，气力也比谁都拧，最终把单抢走了。
第五自告奋勇送文心回家，施百炼大声叫好。文心看着天黑人稀的，也没有反对。四人走出很远只找到一辆出租车，第五与文心让尹音扶着东倒西歪的施百炼先走，然后两人一边沿着街并肩漫步，一边等待出租车路过。
孤男寡女独处，又是深夜地偏人稀，最最容易发生某些故事。
然而这个对第五可汉很有意义的、近乎浪漫的夜晚却被另一件事冲淡了！黑暗里，一个歪歪倒倒的人斜刺里冲出来，几乎撞到文心身上。第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劲护住文心，用身体撞开那人，同时大吼一声：“滚开！”
那人“哎哟。”一声滚倒在地。
文心眼皮一跳，赶紧走了两步靠近去看，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大河！”
那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发丝有点儿乱，一半脸略浮肿，嘴边上胡渣点点像新鲜出炉的芝麻饼，浑身上下一股说不出的潦倒之意，不过这确实是文心所认识的那个人无疑。
他的眼眯了眯，瞬间发射出狼一般的绿油油的眼光。文心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然后小声地、谨慎地问道：“褚滔？”
褚滔吃了一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文心估量着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将“千红。”二字抖落出来，而是说：“我是大河的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而已。”
褚滔怀疑地逼视上前，却被第五挡住了：“这件事他怎么会说给普通朋友听？你不会是他养的小恋人吧？”
第五可汉的目光瞬间犀利得要吃人一般，骇得褚滔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文心说：“他没有告诉我，我不过是偶然间知道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对了，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嘛？”
褚滔抬起头，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既然大家是朋友，你先借我点儿钱，以后还你。”
“你会缺钱？”
“临时有些急用，没带够钱在身边而已。”
第五警惕地向文心摇了摇头。
文心宽慰地向他笑了笑，说：“你怎么不问千红要？”
褚滔顿时变了脸色，破口大骂：“不要跟我提那个心肠歹毒的死男人婆，老子倒了八辈子霉碰到这么一个极品，下次让老子见到非废了她不可！”他怒不可遏的、暴跳如雷的，气流从口中喷射到空中，瞬间蒙蒙一片遮住了大半张脸，显出几根模糊而扭曲的线条，与温文尔雅的大河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了只想退避三舍。
文心耐心的、温柔的问：“你和千红又闹什么矛盾了？”
“别说得老子好像跟她有什么关系！我明天就去登报说明，老子还不信了，就那么个贱女人还能翻天！我堂堂褚家长子，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你等着看吧，明年她妈就等着给她扫墓……”
虽然千红跟褚滔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但是文心也知道两人仅局限于智斗的界限之内，不知这次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自视甚高、俯视千红的褚家大少气得浑身哆嗦。一边哆嗦，一边肚子里溜过一串“咕噜”声。
褚滔尴尬地捂着肚子，犹豫了一下说：“这么晚了，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吃点儿宵夜吧？”
第五“嗤。”地笑出声：“喂哥们，你请客么？”
褚滔甚是鄙视：“依我褚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力，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样的小平民说三道四？”
第五问：“刚才是谁要借钱的？”
褚滔底气十足：“借钱算什么，银行借给我家的钱经常以百亿计。”话虽然说得有气势，但他的肚子却毫无默契地又“咕噜”一声。
文心忍不住别过头去偷笑了一回，然后说：“吃夜宵去吧！”
“什么？”两个男人转过头来，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吵架不费力气么？不如积蓄一点力气然后再吵。”
第五瞪了褚滔一眼，然后收敛神情，护在文心身边。他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相当不靠谱的男人跟文心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并没有干涉文心的意思，只是做好了保护文心的准备。这令文心对他多出一点好感。
褚滔则厚着脸皮，兴高采烈地走上前来问：“对了，美女怎么称呼？”
“文心！”
“行，我记住了。我们去酒吧还是会所？”
文心一愣，还未来得及回答，第五就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只准备在前面那家烧烤摊上吃两串烤青菜而已。”
一道阴影瞬间掠过褚滔的面庞：“那种东西怎么能吃？难道你怕我们褚家还不起你的钱？”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褚家，你说的是睡在猪圈里的那种动物吗？”第五的口气流里流气的，气得褚家大少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