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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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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妈妈,”阿宝兴奋地说道,“我们一家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的。”

    “一定的,”我抢先答应道,“爸爸爱妈妈,爱阿宝,要永远相亲相爱,一直在一起的。”

    “是的,阿宝,妈妈也答应你,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太好了!”阿宝高兴得来了一个转圈的舞蹈动作,随即伸出双手,与我和阿慧拉钩立誓。

    这就是一家人最普通的镜头啊,也是最寻常的天伦之乐啊,为何非要经历一场磨难,才得以珍惜呢?

    很多时候,人们对所拥有的,往往不会珍惜,无论是身外之物,或者是自身的健康。

    医院里,来来往往,要么是医护人员,要么就是病人或者家属。

    我的一个多年相识的老友,在体检时被查出得了绝症。当发现肿瘤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了。

    这位老兄曾经是工作上的拼命三郎,无论何种艰难的任务,他总是能够想方设法达成目标,为此深得领导赏识,而他自己,也非常享受那种成就感。

    连连加班,已经透支了体力,而连续的加班,为了维持精力,从不抽烟的这位老兄,居然学会了吞云吐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烟龄得到十年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临终之际,我和众多好友前去探望,那位曾经此诧风云的职场悍将,那时已经气若游丝,其拼尽最后一口气,对我们说的话就是:我对不起家人啊,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那么拼命的,也不应该为了强打精神,拼命抽烟。现在因为自己过于透支体力,而要提前结束生命了。真对不起!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做!

    老朋友的话未说完,便已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悲痛欲绝。

    每当想起那位老友临终前的眼神,我的内心便一阵颤抖。

    然而,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我却有意无意忽略本应具备的警觉。

    我总是侥幸地认为,不幸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所有的不幸,是其他人的不幸。

    殊不知,他人的不幸理应成为自己的警示。

    而当灾祸一档降临,无论做何种努力,已经于事无补了。

    “爸爸,你是不是很累了啊,”阿宝看出我很疲惫,关切地问道。

    “是的,有点,”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好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阿宝,”阿慧说道,“妈妈带你回家吧,让爸爸在这里好好养病吧。”

    “不行的,我要和爸爸在一起的,”阿宝很不情愿,“爸爸一个人在一起会不会出事啊?”

    “谢谢阿宝的关心,”我赶紧说道,“这里有医生和护士,没事的,时间不早了,你和妈妈回家去吧,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是的,阿宝,听爸爸的话,我们回家吧。明天放学后,妈妈再带你来看爸爸,好不好?”

    阿宝依然不肯。

    阿慧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开导一下阿宝。

    “阿宝,听爸爸说,医生说了,爸爸很累,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养病的,你和妈妈先回家吧。爸爸相信,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那时候,爸爸就可以回家了。”

    “那好吧,”阿宝说道,“爸爸你要好好休息的,要早点好起来,早点回家的!”

    阿宝跟着阿慧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临近午夜时分,护士前来探望,常规检查。

    眼前的这位护士,虽然打针很疼,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做事干脆利落。而且,这位护士心性善良,很愿意和我聊天。

    “牛先生,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感觉好很多了,就是很累。”

    “您女儿很可爱的,也很懂事的。看得出来,您生病了,您的家人的生活就乱了套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都是我做错了事情,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啊。”

    “来这里的人,都是做错了事情的。很多人做错了事情,不但自己吃苦,而且也连累家人一起受苦的。”

    “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所谓的目标,结果把自己和家人一起赔进去了。”

    “您还算好的呢,我看到过一对小夫妻,男的为了把一个项目尽快完成,整天熬夜,结果有一天在办公室直接昏倒,幸亏有巡逻的大楼保安发现了,送到我们医院抢救,人是救活了,但是却成了植物人了!女的被丈夫突然起来的变故折磨成了神经病了,每当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说,‘都怪我,怪我催他拼命工作,结果真的把命拼没了!’哎,真的是太惨了!”

    “其实我也一样啊。我能想象得到,在我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我的家人一定饱受煎熬的。”

    “那是当然,不仅您的爱人和您的女儿经常伤心流泪,您的老母亲也总是拉着你的手,喃喃自语,满脸泪痕,我最见不得老人流泪了,真的很凄惨的!”

    “是啊,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犯了错,受到惩罚,甚至要丢了性命,那都是罪有应得。可是,我的家人却因为我的过错,一再受苦,这实在是不应该啊。可惜,时光不可倒流,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愿意回到从前的,踏踏实实地工作,过着平淡但是幸福的日子。”

    “牛先生,很多人只有失去健康的时候,才会明白健康的宝贵的。当一个人不生病的时候,总是以为身体是自己的,可以无限透支的。而一旦病倒,特别是生大病的时候,事实上,再高明的医术,很多时候也是回天无力的。”

    “是啊,我也知道的。我知道这些道理,但是,在自己面临选择的时候,总是会选择透支健康,透支体力,总是会自我安慰道,再坚持一会,就成功了!然后,休息一阵子,就会恢复的。如此种种,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您看上去已经想明白了,我觉得,您今后的日子会更加顺利的。但愿您能够像您所说的那样,能够面临选择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

    “多谢您啊!事实上,过去的我一直生活在后悔之中。也只有如今躺在病床上,冷静思考,我才明白,人生应该做出何种选择,以免自己将来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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