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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北京城的苍白与艳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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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很大,过个带立交桥的十字路口也许都要十分钟,电影制片厂门口匆匆一走已去半日。带着一份害怕,叶诺继续坐上公交车去了中央电视台。

    大门口站得直挺的警卫,威严得让她不敢接近,她不自信了,不敢朝那个大门走去。她努力的在心里说服自己,人都来了,总不能什么也没做就回去吧,不过一个大门一个警卫都不敢接近,以后要如何在北京生活,记得福州出发时的那份激动吗,向前吧,至少试一试。几番说服才强撑起一点自信朝前走去,没想到警卫根本没叫她,很自然就进去了。大院里有好几幢楼,叶诺看其中一幢最高的楼最气派,进出人也最多,便朝那幢楼走了进去。一楼是宽敞的大厅,摆放着许多不同式样休闲风格的桌子、椅子、沙发,边上有咖啡厅。她找了张没人的沙发静静坐下,看着周围。大厅里人还不少三五成群围坐着,衣着光鲜亮丽,或微笑细谈,或认真商讨着什么。来往的人走路虽快,但步伐稳健,身上都透着一种由内散发出来的气质,神态自若独立自信。这里跟电影制片厂门口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她羡慕的看着他们,都是在北京城扎下根的人们哪,他们才是可以写出“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的人。看了会,她感得自己这么落寞的表情,无所事事坐在这里有点格格不入,便走了出来。在外围的马路上绕着这个庞大的建筑慢慢走了一圈。有种漂在北京的茫然感,自己与这楼里人的差距就像昨天逛的地方与今天逛的地方一样,虽同在北京却隔着几个世界的遥不可及。她的心被一种困难重重的沉重感压着,这一天的北京在她眼里苍白到了极点。但她心底依然留存一缕希望并相信自己,她不会是电影制片厂前的那群人,只是茫然的等待,甚至仅是等待运气;她会努力工作,努力寻找切实可行的机会。

    晚上叶诺跟何晓悦说着这一天见闻和感想,一副蔫吧样。何晓悦好笑的看着她,“别人第一次来北京都是去风景美美的地方,比如天安门、故宫、长城什么的,你怎么逛到电影制片厂,中央电视台去了,那就是办公楼有什么可看的?”

    “去看人呀,我又不是来旅游的。是想在这无聊的人生中,做点有前途的事。披星戴月后收获一份星辰大海,多美!青春不长,不如去闯,趁阳光正好。这两个地方,感觉特别有梦想的味道,就去看看了。”

    “结果呢,啃一肚子盐回来,把自己蔫吧了吧。”

    叶诺斜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也别这么悲观,你这脚步还没迈出去呢。在北京只要有行动有想法,结果都不会太差的,看我爸妈不是在这一待好多年了,自然是觉得好才待这么久。明天去后海胡同,798艺术馆,天安门什么的逛逛,你会看见一个舒服,有创意,有梦想的北京。”何晓悦想让她去轻松有意思的地方。

    “这些地方留给以后有好心情的时候逛吧,现在住的地方、工作都没找着没心情呢。就是去了,心情不好看什么都是苍白的,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何晓悦想想也是,便不多做建议了。

    北京为创造更好的社会环境支持奥运会,举办期间许多大型活动都禁止了,包括大型人才招聘会。那会网上投递简历还不成熟,找工作主要是参加现场招聘会的方式。叶诺暂时找不了工作,决定先把住的地方定下来。虽说何晓悦父母很热情,跟何晓悦住一块也很舒服,但不能一直麻烦人家,她准备去附近那些豆腐块公寓看看。

    挑了家整体外观看着还不错的公寓走了进去,抬眼便看见有间标着“办公室”的房间,位置明显。她敲门进去,房间其中一面墙上挂满了监控显示器,播放着公寓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房间里有两张简易的办公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男子,明显中年妇女是管事的。

    “你好,你们这里有房出租吗?”叶诺礼貌的问。

    “有,这两天刚空出两间,你想租什么样的。”中年妇女利索答到。

    “两间都是什么样的,我先看看吧。”

    “行,你等一下,我拿下钥匙。”说着从一个满是钥匙的抽屉里挑出其中一串,“走吧。”

    跟着中年妇女,上了二楼,每一楼有四排房子,靠旁边两排窗户能通到室外;中间两排窗户通着过道,就是白天房间里也要开灯才能看见。每一排感觉有二三十个房间,越往中间因为不透风,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闻着让人很不舒服,叶诺要看的两间房分别是二楼和三楼的中排房。

    “没有靠旁边,窗户可以通室外的房吗?”叶诺不太喜欢这两间房。

    “现在没有,要不你先住下,等有靠旁边的房时再告诉你。”中年妇女看叶诺像个谨慎的女孩,也看出对这两间房不太喜欢,便继续说:“我们这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整幢楼无死角监控,很安全适合女孩住。”

    “租金一个月多少钱。”对初次来陌生城市的人,安全确实是一个心动的点,尤其是女孩。

    “这两间,靠走廊中间的500一个月,靠外头那间550。”

    “那靠边有窗户的房呢?”

    “那个要700一个月。”

    “哦,租期一般要多久。”

    “最少三个月,低于三个月押金不退,押一付一。”

    叶诺开始不打算住这,但看了另外两家公寓,同样都没有窗户通室外的房,最后又回到这里定了靠外头那间,至少这个公寓看着干净,整洁。她想着将就住三个月吧,等工作找到了,再搬到公司附近。

    晚上在何晓悦家吃晚饭时,叶诺说已在公寓租了房准备搬过去,大家都很惊讶,

    晓悦妈说:“诺诺,干嘛这么急着找房子呀,住公寓哪有住阿姨家舒服。”

    “就是呀,你一走,都没人陪我聊天了。”何晓悦说。

    “叔叔、阿姨,我先把行理搬过去占个位置,现在把住的地方定了,等招聘会开始,就可以安心找工作了!租的公寓就在这附近,阿姨菜做的这么好吃,没找到工作前肯定是要经常来蹭饭的。”

    “哈哈,喜欢吃就多吃点。”

    “那周未搬吧,我开车帮你把行理送过去,晓悦刚好也一块帮忙收拾收拾。”晓悦爸说。叶诺说的在理,大家便依了她。

    “嗯,谢谢叔叔!”

    叶诺租的公寓房很简陋,总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都是半旧简易型家具,面积不过五六平米,光线昏暗,进房间便要开灯。何晓悦陪着她一起做卫生,整理房间。给桌子铺上块蓝色格子塑料桌布,床周围墙贴了一圈蓝色壁纸,晓悦爸帮忙买了个架子放生活用品。收拾好房间,东西摆放整齐,床上铺好被子后,房间虽小看着还挺简洁。蓝蓝的,多了分色彩。

    房间实在太小,空出来的地方都坐不下三个人,何晓悦父女帮忙后便走了。叶诺送完他们回到房间,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告诉自己虽然这么小这么简陋,但这是理想开始的地方,是自己的选择,会越来越好的!人有了想追寻的东西后,心便只在乎能否追寻得到,其它的都被弱化了。

    感叹完顺手拿出手机看了下,这一看瞬间直起身瞪大眼盯着屏幕,眨眨眼再仔细的看了看,她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这里居然没信号!盯着屏幕上的信号格,一格都没有。怎么回事,大城市居然还有没信号的地方!她使劲的左摇摇右摇摇,真的没有。叶诺赶紧出门去一楼办公室找张姐,原来带她看房的那个中年妇女。

    “张姐,你们这里没信号!”推开门便说到。

    “中间排房间信号确实不太好,靠旁边的房间有信号。”张姐很自然的说。

    “没信号,没法住呀,我还要找工作呢。”

    “你别着急,再住几天,也许就有靠旁边房间了。哪家公寓都这样,靠中间位置信号是都不太好。”

    “哦。”叶诺无奈的走出办公室,能怎么办呢都住进来了。她转身往公寓大门口走去,盯着屏幕,看着手机上的信号格又慢慢出现才松下一口气,她从没想过在北京面临的第一个难题是手机没信号。这样的公寓在福州也许无人问津,但在大北京,这个人口密集度极高的城市,却住的满满当当。

    她给父母跟何晓悦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里手机没信号,如果找不着她别着急。然后站在公寓大门外拿手机上网,找有没有增强信号的方法,有说拿铁线做一“丰”字架连着手机,有说拿铝泊纸包住信号线、、、各种方法只要觉得有点可能的,都去尽力找了各种材料一一试过。做的时候充满希望,但每种方法结果都试过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蔫吧的走进房间看手机屏幕上没有一点信号摊躺在床上。

    住这样不透光不透气的小房间,手机再没信号,关上门便是种与世隔绝的凄凉。两眼放空盯着天花板,听着走廊里时不时噪杂的脚步声,想起福州的美好时光。大城市对人的考验何止是能力,吃住行生活的每件事都有可能成为压力的来源,这也许就是大城市生活不易的原因吧。

    第二天,叶诺去晓悦家求安慰,两次找张姐要靠边房。

    第三天,瞎逛吃小吃,两次找张姐要靠边房。

    第四天,房间呆着看书,时不时出去恢复一下手机信号,两次找张姐要靠边房。

    第五天,终于听到张姐说有靠边房可以换房间了!

    叶诺立马来了精神,蹬蹬蹬跑上楼就开始收拾。搬进靠边房间,打开窗户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看着手机信号满格显示出的“中国移动”四个字,第一次觉得它在屏幕上那么亲切可爱,真是舒畅呀!

    天气跟饮食叶诺也在努力的适应中,北方很干燥,嘴唇都起了一层白皮,眼睛靠时不时眨眼流出的眼泪湿润。南方湿润她只有在冬天才需要用护扶品,这儿似乎一年四季都要用,尤其是保湿类。饮食上除了在何晓悦家吃的几顿饭,其余都在外面吃,不管小吃还是面饭口味都太重,吃了几天舌头都麻了,胃也蔫吧了,感觉吃什么都没胃口,都不想吃。

    今天搬到新房间心情舒畅,便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熬一点清粥,做点小菜缓一缓。去超市买了个多功能锅,再买了点米、菜,回来终于吃上合口的清粥小菜。一口口慢慢吞进肚里,蔫吧几天的胃像久旱逢甘雨似的慢慢舒展开,满足的吃了一肚子。

    这几天,认识了她的左右两个邻居。

    左边住着一对母子沈阳人,儿子在北京工作,妈妈放心不下,来这照顾他。公寓里大家做饭时喜欢把门和窗打开通气,这样不会做完饭房间里全是油烟味。也是打开门这个时候,相互看到对方,打了招呼认识了。叶诺看她几乎顿顿面食,面条、饺子、馒头,就纳闷北方人天天吃面食,胃怎么受的了,她连吃两顿面食胃就反酸的难受。哪知有天做饭时跟邻居妈妈聊天,她疑惑的问:“我看你天天做大米粥,你们南方人天天吃米饭,胃能受的了吗?”她这一听才觉的特别有意思,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胃也是有地域差异的。

    右边住一女孩,刚搬来那天便在门口看见了,当时女孩正在打扫卫生,除了自己门口,左右邻居门口有脏东西也一块扫了,看见叶诺来主动打了招呼。叶诺看她长得矮矮胖胖,穿着朴素土气并不起眼,只觉得是个友好的人,由着她帮忙打扫自己门口。后来跟左边沈阳妈妈聊天时,才知道她是个博士,瞬间瞪大了眼。她没想到那么不起眼一个女孩,居然是传说中的博士,叶诺觉得特别羞愧,以后再不能以貌取人。再做卫生,也默默把左右门口打扫干净。

    几天后奥运会终于结束了,叶诺准备好简历,精神满满的开始找工作,她目标非常清晰-----营销策划。福州的两年工作,公司产品是人力资源管理软件,在给客户实施软件过程中,关于公司组织架构模块,需要清晰了解每家企业的部门架构、岗位设置、每个岗位对应的工作职责。所以她很了解,公司所有的岗位中只有营销策划才是她感兴趣并有可能善长的。虽然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但不介意从头开始,从最底层的专员做起,薪水只要够自己在北京生活就可以。

    北京大型人才招聘会,一般每周未在北三环的国际展览中心举办。继火车站之后,叶诺在这里再次看到人山人海。大门口约有十个左右检票通道,每个通道都排了很长队伍,一眼过去黑压压一片人群,人们脸上浮现出找工作的焦虑也散发在空气中。

    展馆里招聘的企业展位也非常多,一眼过去看不到头,如果一个展位一个展位看,从早上进来天黑出去估计也看不完。叶诺回到大门口,看了展馆招聘企业分布图后,挑选位置最好,展位布局最满的分馆开始,按“S”型路线挨个看,必免在这么大展馆里被挤得不知往哪走,争取有目的不浪费时间的多投递几家。

    她总共投出十一份简历。一般现场来收简历的人就是负责初次面试,看一眼简历如果觉得合适会再问些相关问题,叶诺根据交谈时间长短与气氛判断,觉得五家有复试机会,实际有四家通知她去复试。

    每家她都如约前往,经过对比工作氛围、面试人员素质、企业地址、规模、工作内容等,最终满意的,只有一家叫“瀚辰”的咨询公司。因此其余三家面试结果她并不关注,即便通知进入下一轮面试,也会礼貌拒绝。她想将全部精力用来应对“瀚辰”的面试,如果最终没能顺利通过,就继续参加下周招聘会。总之,一定要找份自己满意的工作,开始北京的生活,再不能像在福州时,做一份不怎么喜欢的工作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