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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哪来的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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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戎时期,天下三分,乾坤悬而未定。

    北雾、夜苍、炽羿三洲历经多年,尚稳定局面于一时,皆不可轻举妄动。三洲交汇处,坐落玄攸关,四面环山,各洲细作往来于此。三洲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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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罗预一次的闪电蚀骨,念瞬不息,摧心剖肝,血染乾坤,一昼夜,她一声未喊。

    百里奚儿极力调整呼吸,口中发出颤颤闷哼,紧蹙双眉,面色惨白,十指指尖早已血肉模糊,两侧木栏道道血印,下身一点一点地裂开。

    麟儿落塌,清脆的啼哭声吟唱着她短暂的凯旋。那闪电般蚀骨阵痛些许减弱,喘息之际,她奋力扯下早先准备的干净被褥,将其安顿,每动一瞬便要承受剥肉噬骨之痛。

    她还不能停歇...

    腹中还有一胎...

    然此时腹中似空了许多,十成发力仅显三成...须臾间,那蚀骨阵痛愈渐剧烈,似刺穿七经八脉,摄人心魂。

    可腹中全无动静,奚儿双手探得胎儿似在上位,缓缓推之,刹那间,如万根灼热利刃刺腹,血崩而出。她惨叫一声,几近休克。

    她能清晰闻见自己的心跳和下身流淌的鲜血...

    一滴眼泪缓缓穿过汗迹斑斑的太阳穴,渗入千万青丝中。她双目黯然,万念俱灰,下一刻,她将血枯而亡,与腹中胎儿共赴黄泉。

    荒郊野外,残破茅屋,简易陈设,弥漫浓浓血腥味,似将唤出嗜血妖魔,吞噬母子三人。

    子时过,萧风起,残月温鸦,沧海拥粟,星河入梦,凤舞九天。

    她不能死...

    她猛睁开双眼,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左手抓嵌木栏,右手向下推胎,额前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一声婴儿啼哭伴着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深夜...

    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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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

    玄攸南侧,卫家。

    “爹爹,带我去嘛!”

    “蓝儿乖,在家陪妹妹玩,爹爹回来给你们带糖葫芦吃好不好~”

    “不嘛,蓝儿知道今日玄攸客栈会有新的戏法表演,蓝儿想去看!”嘟嚷着小嘴,抱着爹爹的腰,圆溜溜的大眼睛惹得卫父又无奈又好笑。

    燕蓉放下手中的针线,忙拉住了卫蓝,“近日街上出现许多生面孔,恐有危险,蓝儿还是乖些,听爹爹的话,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切~就那些个'打听消息的',此乃三洲公共地界,有什么可怕的~”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屑。

    “蓝儿难道不记得上次随爹爹出去看戏法,结果惹得搭台险些失火,幸而你爹爹和掌柜的熟络,白送了三日的菜,这才免伤和气。”

    “唔…好吧,那我学写字去了,唔…”说罢,便往里屋去了。

    “哎,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到底是随了…那个人…”燕蓉心生感慨,眼中掠过一丝难解的愁态。

    她继续拾起绣活…清晨的阳光照进外屋,印得她双手鲜白,虽已生出了些许茧子,却依然能看出柔美的线条。易容术下的这张脸虽说未有往日倾国倾城的美丽,也可谓干净俊秀。

    邻里每每讨论起卫宏生,皆言他是上辈子休的福气,娶了位俊秀的妻子,贤良淑德,相夫教女,好生幸福啊。

    卫宏生整理着行装,黝黑健康的肤色,朴实的着装,八年了,他已然从那个热情开朗的青年男子,变得沉稳坚韧。“娘子,我送菜去了,辛苦娘子照看蓝儿辰儿了。”

    “唉…路上小心…”

    说罢卫宏生去往院子里推着菜车出门了。

    谁料想卫蓝早已从里屋的窗子爬出绕到院内,悄悄藏在爹爹的菜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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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攸关素来以无所不知名满天下。在这里,大到历代重大事件,小到鸡鸣狗盗娱乐八卦;明至各洲国运发展规章制度,暗及政治秘密军情策略,均可以利换得。

    当然,随消息的轻重等级不同,换取所需代价亦不同。并且,玄攸关自有规矩严明,消息准确可靠,不做挑起三洲事端的买卖,故三洲皆敬让三分,亦同时受到三洲保护。

    玄攸客栈为玄攸关最大的客栈,也是这里往来人物最多最复杂的地方。北雾的幻术和易容术,夜苍的暗影术和运气术,炽羿的剑术和斗术,在8岁的小卫蓝眼里,多半已是见多不怪了。

    卫宏生在玄攸客栈后厨停下,卫蓝趁爹爹不注意,从菜堆里爬了出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菜叶,得意地一蹦一跳溜进了客栈…

    天字一号房。

    “启禀门主,一切安排妥当!”

    “好…”赫连煜应了一声,听不出一丝情绪。此时的赫连煜相比六年前接应诛客门门主之时,着实暗沉了许多。

    一袭黑色直襟长袍,黑发束以简单黑金发带,背脊挺直,腰间只束着一块品相极佳的墨玉,墨玉上印着麒麟图样。极简的扮相,显得格外深藏不露。当年的英气和锋芒早已被隐藏在深邃的黑瞳之下,不见圭角。

    “天字一号房?又是什么大人物?”客房外的小卫蓝自言自语道。

    “什么人!”赫连煜如箭一般冲到门前,迅速打开了房门。

    “咦?好像没见到过~”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赫连煜。

    看着门口七尺外八九岁的小不点,宛如星辰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一袭褐色的长发,束起两个小辫搭在胸前,头发上还有少许菜叶,白皙如玉的小脸配上精致的秀鼻,嘟嚷着红润的小嘴,比起可爱,更是绝美。

    “她居然不怕我?”赫连煜收起背过手心的耀黑之气,思道。

    “这双眼…”

    “哪来的女娃娃?”赫连煜冷冷的说。

    “跟着那个大黑脸来的啊~”卫蓝语气些许上扬,并未感知眼前这个黑袍男子有多可怕。

    赫连煜回头看了一眼手下,亦转过头来望着眼前这女娃子,眼里闪过些许不可思议。

    赫连煜蹲下身来,问:“怎么跟的?”

    “暗影术嘛,好久没见到了,就跟来看看~”卫蓝得意的说。

    “你能识得暗影术?”

    “啊~还有你刚刚收起来的耀黑之气~”卫蓝拨弄着小辫,淡淡的说。

    赫连煜提起了警觉,“哦?”

    “可惜我不会,都没有人教我…唔…”卫蓝嘟嚷着小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蓝!你呢?”

    “卫…蓝…”赫连煜心想,“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呢!黑袍叔叔?”

    “呵…那你就叫我黑袍叔叔吧…”赫连煜拨去卫蓝头上的菜叶,缓缓站起身来。

    他靠近卫蓝的同时,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灵气,竟有几分久违的熟悉感。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娃娃引起了黑袍男子极大的兴趣。

    “那黑袍叔叔,你能教我暗影术和运气术吗?”明眸中透着大大的期待。

    赫连煜想了一下,说:“好啊,那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

    “第一个问题,你一稚嫩女娃,为何会出现在人多复杂的玄攸客栈?”

    “哎呀,还不是因为听说今日客栈有新的戏法表演,方才问了小二才知道是晚上开始…现在都还没到晌午,唔…好不容易出来了,又不想马上回家做无聊的功课,就随便逛逛来着…”卫蓝有些小抱怨,支支吾吾说了一堆。

    “呵…小娃娃…第二个问题,天字号客房逐间周围设有制障幻术,即便你识得暗影术,又是如何穿过幻障来到我房门前的?”

    卫蓝咯咯地笑了起来,“这点幻术迷惑不了我~呃...大概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太过熟悉这些了吧。”

    赫连煜露出怀疑的目光,因为制障幻术虽不是高阶幻术,除客栈密钥外,却也至少需习得四层幻术以上的人才能破解。

    这女娃身无修炼痕迹,又怎会...

    莫非...她是北雾王室…?不,北雾王室怎会定居于玄攸关…赫连煜思索连连…

    “黑袍叔叔?”女娃一声轻唤将男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额…哦…第三个问题,适才你既知我手中酝酿耀黑之气,却为何不躲?不怕我伤着你吗?”黑袍男子做轻松闲散态,一边用手把玩着腰间墨玉。

    “那伤不到我的,嘿嘿”

    “为何?”

    卫蓝迟疑了下,“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这样…”

    “当真?”

    “骗你是小狗~”

    看来孩子还小,兴许是家人怕她惹来危险,故有所隐瞒。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小不点天赋异禀,绝非常人。“玄攸关果然卧虎藏龙,不容小觑…”赫连煜思道。

    “你到底教不教我嘛~答应人的话可不能不作数!”卫蓝有些着急。

    这女娃子天真无惧的性格使得男子稍显放下往日的冷漠。

    “哈哈哈…好吧…”他边笑着边轻轻拖起这小只放到了回廊坐塌上。“盘腿坐好,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着将丹田闲散真气往心窝处运,再推至双手掌心…”

    不一会儿,小卫蓝掌心出现了零星的耀黑之气。

    这一幕再次让漫不经心的赫连煜倍感意外,“这么快…”

    “哇!”小卫蓝高兴的举起双手,“黑袍叔叔你看!真厉害!”说罢便将那零星耀黑之气丢了出去…

    “呲…”伴着低阶耀黑之气的响动,回廊的栏杆上出现了铜板大小的轻微裂痕。

    “门主!”大黑脸有些慌张的冲了出来,恐有人察觉而泄露了行踪。

    “无妨…”男子低声道。

    转头对卫蓝说:“今天就到这吧,你且回去多加练习,下次有机会再多教你些…”此刻的赫连煜一扫往日的戾气,变得格外温和。

    “哦…”卫蓝有些失望,“那我怎么找你啊黑袍叔叔…万一你以后不来玄攸关,我就见不到你了!”

    赫连煜若有所思,继而拾起腰间墨玉,轻松划下一侧麒麟角,并告诉卫蓝:“学习运气术,比起如何发挥灵气最大化,更应懂得如何收放自如,正如这块玉,看,分出的麒麟角并未让此墨玉出现一点裂痕。气如剑锋,却又比刀剑灵活千百倍,懂了吗?”

    “嗯...”卫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以用它来找我。”赫连煜继续道。顷刻,麒麟角化作一只五彩萤火虫,飞到卫蓝的小手上。

    “对着它唤我试试…”赫连煜微笑道。

    “黑袍叔叔!黑袍叔叔!黑袍叔叔!”小卫蓝欣喜地跳了起来。

    只见男子腰间墨玉闪烁起来,小萤火虫也跟着闪烁起来~

    “哇!好漂亮哇~”卫蓝看了看手中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再看了看赫连煜腰间缺了一只角的麒麟墨玉,高兴极了。“谢谢黑袍叔叔!那…嗯……就叫它小萤吧!”

    “嗯,要好生照顾它哦~”男子摸了摸卫蓝小小的脑袋。

    “啊!我得回家了,我偷跑出来的,阿娘该着急了!黑袍叔叔再见!”卫蓝突然反应过来,迅速将小萤装进右侧口袋里,边跑边喊,不一会儿,消失在天字号回廊上。

    “九止,去查一下这个女娃…”

    “是,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