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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身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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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方大夫出去后,阿桃又掀帘进了屋,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们这里的人都说方大夫人脾气好,可我却觉得他耐性少得很呢。上次就因为我病了,不想喝他的苦药汤,被他说了好久呢。瑾若姐姐,刚刚方大夫没有说你吧?”

    晃了晃头,南宫瑾若觉得脑袋沉沉的,好像有些困意,便双手支着身体,缓缓滑下,说道:“我想在睡一会。”

    阿桃忙过来帮忙,并将被子仔细掩住,在瞧见南宫瑾若双眸紧闭之后,才有些惋惜地出了门。

    真是可惜,这样漂亮的女子,方大夫竟说她的一条腿再也站不起来了,真是天妒红颜呐。

    迷迷蒙蒙中,南宫瑾若又做那个梦了。

    梦里,那道伟岸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透着温暖的蛊惑。双脚不由自主地靠近,在近在咫尺时,南宫瑾若没有像往常那样轻轻依靠过去,而是充满痛苦的问道:“为什么?”

    那人悠悠转过身来,看容貌,是传言已死的慕容忆。

    “为什么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慕容忆的影子有些模糊了,但嘴角却是冷冷的勾起,冷漠地说道:“你害我内力尽失,死在战场,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仅仅让你失去一条腿,已经是对你的恩惠了!”

    “我没有害你!慕容惊语给我的药我只在你的饮食中放过两次,并且后来我配出稀释的药剂给你,不可能让你内力尽失的!”

    面前的影子更加虚幻,已经辨不清他的面容了。“你确定那药吃过两次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吗?你又确定,我一定会喝你配给我的药剂吗?”

    心中凉了半分,南宫瑾若伸手便去抓,但她抓住的都只是空气。

    “别走,你告诉我答案,告诉我答案啊!”

    别走、别走……

    喃喃出声两句,南宫瑾若猛地从床上坐起,瞪大了眼睛,粗喘着气,心中却越来越惊恐。

    迷茫地看着四周,发现现在已经是深夜,有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淡淡流淌进来,不带一丝温度。

    垂下眸子,南宫瑾若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即使白日里压抑着,不要在想过去种种,但深夜时分,那些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在也不受控制地倾泻出来。

    复又躺回床上,南宫瑾若木然地瞪着房顶,直到天亮。

    阿桃将早饭送到南宫瑾若这里,却发现她已经醒了,瞪大了眸子,无神地看着上面。那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人有些害怕。

    吞咽了下口水,阿桃轻声问了句,“瑾若姐姐,你这是醒了?”

    缓了缓,南宫瑾若才侧过头,看着阿桃,而她苍白若鬼的脸色,差点让阿桃将手中的瓷碗扔掉。

    “姐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要不要我去找方大夫?”

    “不用,”沙哑地开了口,南宫瑾若说道,“我只是在屋子里呆得太久了,不照照太阳,才会没了生气。”

    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阿桃便放下心来,笑道:“那我们就吃过饭,出去走走好了。”话刚一说出口,阿桃就忙捂住了嘴,有些担忧地看着南宫瑾若。

    轻轻笑了下,南宫瑾若的表情有些惨淡,“既然出不去,那就坐着窗边吧,能看看外面的海也是好的,我来这里这么久,都还没看看梅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些话让阿桃听了有些心酸,她心底暗暗地祈祷,希望这样完美的女人能够康复,能够像正常人那样享受自然所赋予的一切。

    收拾好惋惜的心情,阿桃在南宫瑾若吃好饭之后,就扶着她坐到窗边,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

    “瑾若姐姐,你不要和家人联系一下吗?你突然失踪,想必他们会很担心的。”

    脑中浮现起南宫夫妇慈爱的面孔,让南宫瑾若心脏一缩。现在的他们,应该在东城好好的生活呢吧。没有了庙堂纷争,也没有了慕容惊语的掌控,自由的生活,肯定是惬意自在的。可现在的自己呢?已经成为了废人,如果让风蓝的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恐怕不知还要生出多少风波。这样看来,去找南宫夫妇似乎只是让他们重新进入危险的处境,自己,已经帮不上他们什么了,那这样的话,还有出现的必要吗?就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轻闭上眼,南宫瑾若掩盖住满眸子的哀伤,但她只允许自己有这片刻的软弱,待重新睁开双眸时,她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家人。”

    听南宫瑾若这样说,阿桃心中对她的同情之意更甚。眸子转了转,阿桃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不要去帮你爷爷干活吗?”

    通过这两天的了解,南宫瑾若知道收留自己的这户人家仅是祖孙二人,爷爷下海捕鱼,孙女便留在家中劳作。因为要照顾受伤的自己,阿桃将手里的活都放下,这让靠劳动吃饭的阿桃家里,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也让南宫瑾若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没关系啦,这不会耽误什么的。在说大家都知道瑾若姐姐住在我家,都很照顾我们的,没事就会送来些米面蛋肉,说要给你补补身子。”

    这个村子里朴实的人们让南宫瑾若心中有些动容,暗道这些人虽生活的是那样光鲜亮丽,但与世无争,安居乐业,却是多少人此生想追却追不到的目标。

    “让大家照顾我,真是让我惭愧。要不这样吧,阿桃你平日里做什么,让我来帮你吧。”

    这句话让阿桃错愕了一阵,便忙挥舞着双手说道:“那怎么行啊,你还病着呢,怎么能做那样的粗活!”

    “我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腿脚不太方便罢了。还是……”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伤心。

    见南宫瑾若这个样子,阿桃便知她在想什么,当下更是心急地解释道:“哎呀,我不是嫌弃你那条腿,啊,呸呸,不是,你的腿很好,会有好起来的时候,但是现在呢,要好好休养,要不将来真的再也不能用怎么……哎呀,我到底在说什么呀!”懊恼地捂着脑袋,阿桃不知道一向伶牙俐齿的自己怎么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明白了呢。

    浅浅含着笑,南宫瑾若去拉住阿桃捂着脑袋手,放在自己另一只手掌上,细语说道:“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想像个废物一样,只能接受你们的照顾。而且,能多和大家见面聊聊天,应该也会让我的病好得更快些的。”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让这样仙女一样的人物去做那样的粗活,阿桃真是不忍心。

    就在其还在犹豫的时候,出海遇到风浪的爷爷提前回来了。听到响动,阿桃忙跳起来说:“我去问问爷爷同不同意吧,瑾若姐姐你等我一下啊!”说着,就像阵旋风似的跑了出去。

    过了没多一会,阿桃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坐在南宫瑾若身旁,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爷爷答应了,但是要姐姐一定要量力而行,如果累了,可千万别勉强。”

    点点头,南宫瑾若说道:“好,我知道。”

    阿桃每日的工作不难,只是将爷爷带回来的渔网上的鱼摘下来,收拾干净后凉成鱼干,在拿到城镇里去卖。根据鱼的种类不同,这些聪慧的渔民姑娘还能做成不同样式的鱼干,熬汤及其鲜美,在城镇里总是供不应求。

    因为南宫瑾若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不便在海边摘鱼网,便和阿桃坐在木遮拦旁,将洗净的鱼铺整齐,一会在由阿桃拿到太阳下去暴晒。

    工作很简单,只是空气中的鱼腥味让人刚开始会不舒服。

    “呀,这不阿桃家那位姑娘吗?”

    同样来晒鱼干的两位大婶端着各自的木筐走过来,和阿桃熟络地打个招呼,而后便看向南宫瑾若,双眼中是不曾掩饰的惊艳。

    温和地向两人笑笑,南宫瑾若说道:“我叫瑾若,不知两位大嫂如何称呼?”

    “哈哈,和这样的美人说话可真是种福气呀。”头上裹着一块红色布巾的女子嗓音粗厚,笑容爽朗,“我叫牛铃,你唤我牛大嫂就好了。她呀,”指了指身旁稍显瘦弱的女子说道,“你唤她宋大嫂便可。”

    阿桃见几人说得热闹,便忍不住插嘴进来,“不要站着说话了,外面太阳可晒呢。”说着往里挪了挪,让出空位给那两人,“快来!”

    依言坐下,牛大嫂看着南宫瑾若,越看越是喜欢,不由犯起了老mao病,“瑾若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那,你可曾婚配?”

    南宫瑾若想到了慕容忆,但那个人算是她的夫君吗?没有信任,互相利用,到最后,彼此伤害。

    眼神冷了冷,南宫瑾若浅笑道,“未曾婚娶。”

    “呀,那可真是巧了呢,我有个外甥也未娶妻,年纪和你相当。不在咱们梅村,但也离这不远,姑娘如果愿意,哪天我让你二人见一见?”

    “牛大嫂!”还没等南宫瑾若说话,阿桃就嘟起了嘴,皱紧了眉头,“你的外甥我可见过,又黑又矮又胖,还满脸的麻子,怎么可能配上瑾若姐姐嘛!”

    听阿桃这样评价自己的外甥,牛大嫂也不甚高兴,冷了面色说道:“我那外甥虽然的确丑了一点,但最起码身体强魄,能干活养家,人又本分,绝不会因为瑾若姑娘腿上的残疾而轻视她。你放眼天下的男人,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的?我这可是为了瑾若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