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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玄门嗣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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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夫人前脚离去,王嗣郎就扑将过来,要带谢华朝去客房欣赏自己的诗画。

    “你们船上的东西不是尽数被劫去了?难道那强盗还——手下留情了?”谢华朝心下说,难道他们还只捡好东西,只是这话说出着实会重重损了那王嗣郎的面子,便悠悠改口了。

    “那群贼寇算什么,我一说我师父是天师门的真人他们就吓跑了,把我的诗作也放下了。”

    那日柳下派明明就来三五个人,他却说一群贼寇,甚是造作不实,梁月听罢微微摇了下头。

    “如此甚好,既然王郎的作品还在,我们何不改日慢慢欣赏,现在还是说说王郎你吧,你师父既是天师门的人,敢情王郎功夫也了得吧?”

    “那是。”王嗣郎听见谢华朝想谈谈他自己,不禁得意起来,毫不迟疑地自显起来,随即又补充道,“若不是那日那抢匪拿着刀架着庾福的脖子要挟我,我还能让他们得逞?”那旁边跟着的仆从王三福立刻附和起他主人,连连说是。

    这王嗣郎不仅不敢说出实情,现在又开始编添情节了。

    “我师伯可是孙真人,玄门使者,天师门掌门,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徒弟哪个敢惹?不过我爹说了,武刀弄枪的太野蛮,哦,不,都是皮毛、外在的东西,所以我主要跟师父学炼丹炼气、内功心法,由内而外的升华自己。”

    这王嗣郎说武刀弄枪的粗鲁,这舞刀弄枪的人可包括了谢华朝的父亲谢严将军和战场上的无数将士,谢华朝素来不喜他这人,这下听他在这胡说八道心里更是厌恶不已,无奈以自己的身份又不能直接拒绝他来往谢府,只得想办法支走他。

    “王郎竟也擅长炼丹之术,那华朝在此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说不?”

    “当说当说,就算华朝妹妹有一千个请求也当说。”王嗣郎笑嘻嘻地靠近谢华朝,直想牵她的手,华朝见势忙整理起自己的素洁长衣。

    “如今祖母病重,华朝也感寝食难安,不知王郎可否能为祖母取来一二丹药……?”

    “这个自然。”

    “朝儿说的是药到病除、延年益寿的药,这种也能求来吗?”

    “别说药到病除了,长生不老的药我也能得来——不过,师父说我现在修为还不够,师门的仙丹灵药是按修为的层级炼取,按品级服用的。至于师门外的人承受不了仙丹的灵力。”王嗣郎看见华朝神色渐渐变得忧郁起来,自己的得意之色也随之消减。

    王嗣郎所说的丹药品级之事谢华朝自然明白,她之前曾以此为所求令前来求取她的兰州刺史府小郎郗玉和京南郡公府小郎王徉之自动离她而去。这次且看他王嗣郎如何再纠缠下去,谢华朝心里估计着。

    “那祖母岂不是用不得那丹药了?”华朝怅叹一声,斜倚亭栏,垂首扶心,长睫盈盈、垂帘遮珠,令人看见不胜怜惜。

    王嗣郎忙拉她坐到锦凳上,安慰道:“朝儿不担心,不担心,我听说张真人那可有九玄门的仙丹九转丹,这九转丹不受修为的限制,修真之人服用后得道升仙,普通人服用后可得长寿病消。明日我就前去找我师父,让他老人家帮我炼那九转丹。等我拿到九转丹祖母就有救了。”

    王嗣郎已经开始“祖母”“朝儿”的叫起来,让华朝好生嫌弃,梁月也听得不舒服。不过他说的九转丹华朝之前倒是没有听人提起过,不知是真是假。

    “可是九玄门真人不是常年在仙山洞府修炼,不与外界来往吗?”

    “我师伯可是玄门使者,自然去得玄山了。”

    “听见王郎这么说,华朝真是开心不已,那我就等着王郎的好消息。”

    听闻公孙掌门一年前离开京陵山远去了青城山辟谷,这王嗣郎若要去求见他必定会花一段时日,勿论那九转丹真假,想到这,谢华朝就着实心喜,忙起身道:“我这就把好消息告诉祖母和母亲去。王郎陪我坐了这么久一定要累了,且去好生休息会儿吧。”谢华朝不等他开口急忙遣管事送王嗣郎回客房休息,自己对梁月点下头径自要走。

    王嗣郎不情愿她离开,又着急地喊道:“那华朝妹妹晚上带我去泗水桥畔赏灯啊。”

    谢华朝含糊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地回瑞园后厅了。

    那王嗣郎顿感无趣,斜眼看向亭子外的梁月,说了句“闷葫芦”方走开了。

    这乐游园听风亭只剩梁月一个人了,他心不在此,所以面对这大好的美景也不觉贪恋,索性就回瑞园了。

    别人不知梁月的身份,老夫人和刺史夫人可不管,她们只想梁月呆在自己身边,哪怕就这短短的几天,所以把梁月安排在了瑞园紧挨着自己的房间。

    梁月回到房前一看,谢华朝正在门口等着他呢。

    “朝儿怠慢朗哥哥了。说来也真是不巧,那王嗣郎偏偏赶在朗哥哥回来的时候来访。”谢华朝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梁月,语气甚是娇婉。

    梁月低下目光避之不及:“在下梁月,还请谢姑娘……”

    “好,月哥哥,月郎总可以了吧?月郎竟和朝儿如此生疏了。这是月郎的房间,月郎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

    一个倾世佳人问你怎么与她如此生疏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怕是会迅速拉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你一直都住在我心里,任我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你,怎会生疏?

    然而梁月,第一反应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出一声“阿弥陀佛”。

    一个倾世佳人,看着自己的主动热乎却被泼了比七千尺天山的雪还冷的冷水,作为一个正常的美女,应该是冷哼一声生气或羞愧地走开。

    然而华朝没有。

    她并不理会,嘴角依然微微扬起,忙吩咐丫鬟沏来一壶茶,自己把梁月拉近了房间。

    “你看,这陈设一点没变。你不喜欢的东西都清空了。朝儿听说法谙老祖西去天竺取经了?”

    “是。”

    “那你一个人在外怎么生活,岂不是很辛苦?夫人和将军都很思念你,月郎何不回来?朝儿终究不是将军和夫人的亲生女儿,况且还是个女儿身,难解他们相思之苦,更难一生伺候他们。月郎回来可好?”

    梁月知道她是谢府的养女,那些前来求取的贵家公子也知道她是谢府的养女,不过将军夫妇还有老夫人从没有将她视作养女。

    华朝一下子说这么多,又请求一般地问梁月,这瞬间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幸亏此时丫鬟端着茶水来了。

    梁月接了那丫鬟的茶壶,道:“不劳烦姑娘。”

    “你不劳烦她,我也不劳烦她,她岂不是要无聊死了。你说是不是,叶珠?”华朝从梁月手里拿来水壶,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娘子说得是,我生来就是照顾娘子、听从娘子使唤的。公子你不使我,我家娘子也不使我了,我可是一无用处了。”

    那叶珠十三岁左右的年纪,个头也不高,说起话来却是不紧不慢、一板一眼的。

    “耍嘴。”华朝笑着向叶珠骂了一句,又让她退去了。

    梁月连忙找了个话题,问道:“将军近来可好?”

    华朝知道他不愿意再提“回家”“留下”的事,便答道:“哎,天府神兵遭到各个党团和宗派的迫害,如今四下散落,谢府有心平乱,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父亲他没了军权,还是被朝廷呼来换去,东征西讨,现在劳心劳力、日渐消瘦。

    不过等父亲卸任后,我们就能团聚了。父亲再也不用受那沙场之苦……”

    “对。”刺史夫人突然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