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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府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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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沂风忙道了别,拉着小苦向那两个大汉走去。她俩脚速慢,跑了好一阵儿才赶上那两人。

    “好汉留步。”

    那两人闻声停住了。

    “女公子,你怎么追上来了?”砍刀大汉惊讶地回头。

    “小女裴沂风,这是舍弟苦儿。敢问两位好汉尊姓大名?”

    “俺叫单铁刀,这是舍弟檀英。小姑娘你身穿云门的衣服却做了我等的同伙,以后怕你会被赶出师门呐。”单铁刀憨笑起来,颧骨上豆大的黑痣和满脸的胡子乱颤。

    裴沂风细看上去,这两人虽然身形相仿,却是一个生的尖头粗面,一个威然挺秀。两人又是异姓,单铁刀却以“舍弟”相称,可见其感情不薄。听其言语亦是一个有趣之人。

    “单大哥说笑了,英雄好汉皆是同道中人,如此说来,整个云门和两位大哥都是同伙了。况且小女只是一外门跑事的,再逐还能逐到哪去?”

    “沂风姑娘说的在理,中听,有趣,哈哈哈哈。”

    “不知两位大哥从何而来?”

    “我们哥俩儿啊说来话长,走,我们找个饭馆边吃边聊。”

    这单铁刀倒是豪爽,裴沂风思虑了两下,既然已经下了出云峰,自己的事没有办成还惹来了一场刀剑相决,这单铁刀话又说了出来,若不去就过意不去了,于是便同他们一路前行。

    ……

    ……

    这单铁刀原本说,到了饭馆细聊,却边走边说,在路上就把自己的来历道了个见底,原来也是临水帮的人。

    “小姑娘你可听说过天府神兵?”

    “怎没听说过。当年在州西之战中五万天府神兵破强胡百万大军,其威名响彻神州,让四方敌军不敢来犯。”

    “哎,可惜啊可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天府神兵为国家抛头颅撒热血,最后却落了个遭奸人迫害、四下残杀的下场。如今剩下的那支苟延残喘的军队他奶奶的哪还是过去的天府神兵啊。”单铁刀挥拳又摆手,垂丧不已。

    “两位大哥难道是……?”裴沂风满目惊讶。

    “对,我们就是天府神兵旧部,逃命出来的人。现在隐匿在江湖中,时刻都在等待天府神将的出现,只有他出现,天府神兵才能重组,重现往日的辉煌。”

    二十年前,谢氏遭如今辅政掌权的司马皇叔排挤,天府神兵也遭受迫害,作为一个大晋国子民,裴沂风对此事略有耳闻,不过这两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二十年前也就是黄头少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逃命出来的人。

    “这天府神将是何许人也?”

    “天府神将乃天公派下的救世将军,谢太公是第一代天府神将,谢大将军也就是云门过去的谢堂主,便第二代天府神将,就是降生在云门,不过,哎,不知我老单这辈子还能不能等到下一代天府神将了。实不相瞒,沂风妹子,单铁刀俺早就对你们云门失去了信心。”单铁刀转身又指向檀英,“话说英弟,你也应该帮着我劝劝大哥,比着靠云门,咱们靠自己更靠谱。”

    “二哥,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云门还在,而且如今门庭不比昔日小,他们虽然隐遁在齐云山,但是对武学的追求和造诣始终没有停止过,实力不容小觑,云英赛不就是个证明吗?”

    “云英赛只是他云门用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一口气。”

    “就这一口气就能撑死很多人,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没有人敢擅自动它?”檀英辩解。

    “话虽如此,不过裴大侠也仙去了,我看呐在云门是等不来将军了。”单铁刀扛起大刀,径自摇头。

    裴大侠仙去?裴沂风一惊。

    “裴大侠可是裴悬济?”

    “你个小丫头怎敢如此直呼你云门先师的名讳?我说的可不就是裴悬济裴大侠么。”

    “单大哥怎么说先师仙去了?”

    “怎么,你也道裴大侠还在?云门的人就是自欺欺人,你们师父是不是说裴大侠隐匿江湖了?我老单告诉你啊,裴大侠消失了近二十年,毫无音信,连遍布天下谍网的明机堂都没有他的踪迹,那可不是仙去了吗?”

    是啊,恐怕真如单铁刀所言啊!裴沂风心里不禁一阵怅然。

    “两大惨案过去了那么久,哎,天府神兵军不成军,云门宗派派不成派,我看呐咱们临水帮自己壮大门楣是紧事,就凭大哥的英勇威武,咱不愁自己闯不出一片天来。”

    “大哥心意已决,你就别在这抱怨了。”檀英道。

    单铁刀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两人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家事,听单铁刀之言,他们还有一个顶头大哥在做重大安排,不过此时裴沂风感兴趣的不是那位大哥。

    “单大哥所言是哪两大惨案?我虽然身为云门弟子,但是家师从不许打听江湖往事……”

    单铁刀眉头一颤,“你连这都不知道?云门是在怕什么,怕那马贼?已经退隐了江湖,竟然连自己的血仇也要忘记,对小辈如此守口如瓶,哼!那一大惨案就发生在你们云门和朝廷之间——”

    单铁刀口中“马贼”一出,旁边的檀英登时又投射来两道犀利严肃的目光,裴沂风不知单铁刀口中的“马贼”是当今独揽朝政的丞相司马子规,不过她从小就听过当年云门灭门事件的一二,一直想知道详情,现在能听听这单铁刀详述那段历史最好不过,可单铁刀方准备讲述就被檀英制止了。

    “他们既然选择了退隐,再记着(血仇)还有什么用?云门长老们都捂着不谈的旧事,你非要给裴姑娘讲出来,这不是陷她于不义嘛。”

    “英弟说的是。沂风姑娘,你还是别问了。”

    “是,檀大哥想的周到。那另一件惨案呢?”

    “另一件,哼,”单铁刀愤愤地说,“就是‘天府血仇’。我们自家的仇我可不会忘记,等到时机成熟,我非亲手杀了那些个奸贼。”

    “哪些奸贼?”苦儿突然问道。

    “奸贼啊,太多太多,他们的名字能串成一条河。你个小娃娃赶快长大,长大后跟哥哥我们去杀奸贼。”

    “好。”

    “方才听单大哥说,此次前来神医谷是为求医问药,可是哪位身体有恙?”裴沂风仔细端详两人,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无恙,我俩无恙。是我们临水帮檀大哥,和千杀门的人打斗时受了重伤。听说神医谷有一种生功草,吃了不仅可以治伤还可以让功力大增,我们就是为那生功草才去神医谷的。谁知那卢灵子不肯轻易见人,非要什么手信。”

    千杀门?裴沂风又想起了前几日遇见的千杀门妇人,这二人的大哥莫不是那个手持长枪的男子?

    裴沂风曾听楚放说过,千杀门是过去武林一大邪教,他们不仅在江湖中兴风作浪、烧杀抢夺,还勾结大臣豪强在朝廷中搅弄风云、残害忠良。其门下七大弟子号称屠龙七煞,是令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的七大恶人,不过他们练的邪门武功甚是厉害,不少武林正派人士都不是其对手。敢与他们拼杀的人要么是骁勇正义之士,要么就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人。

    “千杀门老巢不是在闽南金门岛吗?而且沂风听说屠龙七煞已经遁藏于江湖,贵派大哥如何遇见了千杀门的人并发生恶战?”

    “屠龙七煞可不是隐匿江湖,是被裴大侠毁了老巢。七煞贼们恶事做尽,当年杀了洛玉城、昌义城城主,灭了红梅坞梅宗满门,还经常骚扰天师门,二十年前又勾结朝中大员陷害谢太公一家、陷害我天府神兵,不仅如此,他们还参与了裴大侠和蘅香公主大婚的阴谋,这才发生云门惨案嘛!”

    檀英又示意了一眼,单铁刀便把话头转回到裴沂风所问的问题上。

    “云门那事儿发生后,裴大侠挑断了那屠龙七贼中五贼的筋骨,诛杀了贼老大,并烧了他们的老窝为武林除恶,真是大快人心。”

    裴沂风儿时在江湖上听说,那云门血变一事是因裴悬济所起,看来是千杀门做的恶,裴大侠诛杀千杀门定是为了报仇,哎,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十几年过去了,裴大侠不在了,云门也不理世乱了,怕千杀贼们是要卷土重来了。前日我们临海的一商帮出海送货,回来时一船人死的死伤的伤,一问,是被千杀门的贼子贼孙攻击了,我大哥一听,忙自己亲自驾船到事发地,结果果真见到了千杀门的贼人,大哥与那几个贼人厮杀,不幸中了掌,现在伤势狠重,我们这才赶紧来找卢灵子救人。”

    裴沂风这才知道千杀门的诸多细节,为何上次左苁蓉等人明明与之恶战,这几日还是没有听云门的人提起千杀门?

    “如果千杀门真要卷土重来,那武林岂不是又要遭殃了?二位为何不去拜见杜宗主告诉他这事并求取手信?”

    “杜宗主可见不得,第一,我们正是为了要参加云英赛才急着寻那草药的,告诉了他,他岂不是要说我们作弊了。第二,那杜拥山从十几年前的惨案后就经常闭关不出,大小事都交给他徒弟料理,千杀门这点动静怕惊扰不动他这尊大佛。”

    单铁刀心直口快,一旁的檀英心知其人性格,对其能不拦也就不拦了。

    话说这单铁刀心直口快,对看顺眼的人更是开诚布公,竟像个孩子一般。裴沂风一边感他心思纯直,一边又为他如此与自己坦诚相待而感动。可千杀门抢人劫命、杀害船商这事还是一点小动静吗?

    “的确不是小动静,话说自从屠龙七煞被惩之后,这十几年里千杀贼们逃的逃散的散,只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小喽啰横行山野,不过都是一些小动作,没有像这次这般猖狂的,不能不让人思量这是死灰复燃之迹。”檀英道。

    这两人在十六年前也不过是天府神兵里的两个未成年孩子,怎就对千杀门、云门这些过去的事如此敏感?看来自己离这些江湖中人江湖中事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呢。裴沂风思量着。

    “临水帮的几个大哥果然都是忧患江湖的义士,不过怕那生功草一时半会是取不到了,沂风倒是跟家父学过些医药知识,二位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回云门配制几副愈伤、调养的药来。”

    “如此甚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精通医术呢。”

    “单大哥过奖了。皮毛,略懂皮毛。”

    “你自己都懂医术,怎么还去求见卢灵子?”

    裴沂风于是把儿时中毒的事向他们讲了一遍。